他们站在二楼,从一个没有窗框抵挡的大窗户往外看去。
“今晚会有人来么?”刘成龙说。
“来了就干他。”王小川狠狠地说。
月光皎洁,他们能看清眼前是一片旷野,中间分出一条小路。路的两旁各有一排沙树直挺挺地杵在那儿,像排着队的鬼。外地人进来,一定要经由这条路。
“你在看什么?”王小川问。他这么问,是因为他发觉刘成龙的脑袋一直往左右移动。
“我在找有没有搞破鞋的。”
“盯好那条路。”
“那些破鞋就喜欢在野地里搞,真他妈刺激。”
“闭上你的嘴吧。”
两个少年在静谧中,沉默了许久。排队的鬼围成的路上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刘成龙突然打了一个哈欠,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今晚估计不会有人来了。”他说。
“再等等。”王小川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十二点五十二分。
阳光照在王小川脸上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
昨晚什么人都没来,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和刘成龙躺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睡了一晚。浑身沾满浑厚的灰尘。
他又到刘云云那儿买烟。他注意到她的眼角有一块淤青,虽然她尝试用刘海去盖住。她发现他注意到了,有些不好意思,没像往常一样,主动同他攀谈。
倒是王小川先说,“云姐,这两天偷狗的人没进来吧?”
“离上次有好些天了。”刘云云应,“他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频繁作案的。偷了一次,闹出了动静,各家就把各家的狗看得更紧了。”
原来是这样。
“小川,烟不是好东西。”刘云云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袖口,轻声说道。
这算什么。王小川没把这句话水旜声。
他一个人坐到没有窗框的窗户边上抽烟。看着眼前一片绿地旷野,微风一阵一阵的,把浓烈的甘腥味送到他鼻子里。他知道那是草的气味。草长得很茂盛,茂盛得让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窝囊废。
他需要完成一件大事来证明自己。这件事当然不可能是学习。他记得把铺盖儿卷打包回家的那天,他出来坐车。路上碰见了他的班主任。班主任分明瞧见了他,可他偏偏装作没看见,把那颗地中海式的秃头别到一边。这件事让他彻底放下了学习的欲望。
王小川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了那种厚重的灰尘被带起的沙沙声。他躲在从墙面凸起的水泥柱子后。于是就看见刘云云站在了他刚刚的位置。眼泪从她红肿的眼睛里冒出来。他看到她脸上的淤青似乎比上次更深了一层。
王小川若有所思地走着。
他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来人。当他扬起头,对上了一张猥琐的脸。那张猥琐的脸上绽开一个似是而非的笑。
“小川,想什么呢?”猥琐脸的主人开口说。
王小川才认清,这人是刘云云的老公,靠他的外地老婆开小卖部为生的赵强。
他也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
镇上再次发生盗狗事件后的第二晚。王小川和刘成龙又埋伏在了烂尾楼里。他们要逮住那些盗狗贼。最好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再也不敢踏进这里一步。
犹如静止的漫长等待中,刘成龙忍不住说起他从他妈和其他妇女们的嘴里听到那个外地媳妇刘云云的闲话。总之是她总挨打。没发现她已经好几天没坐在柜台后面么。鼻青脸肿的,不好见人。
“闭上嘴!有人来了。”王小川从地上拾起铁棍。刘成龙捡了铁锹紧跟在他后面。
明朗的月亮,沉默地俯身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那辆汽车每行驶到一个巷子口,就有一小袋东西从车窗里扔出来。王小川和刘成龙一共捡了八袋。里面是米饭,还混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那辆车再次行驶到第一个巷口,车上的人发现袋子不见了,就下车来找。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从车上蹿下来。
王小川率先扑了上去。
“去你妈逼!”
铁棍落在了矮个子的头上。
高个子机灵地钻进车里。刘成龙拎着铁锹跟在车屁股后追到了鬼一样的沙树那儿。然后他气喘吁吁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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