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儿子进入了身体 爸爸 小雪人家好难受快进来 深夜公交
他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紧闭着双眼,后背磨着潮湿的水泥墙面不断下滑。他跌落地上,尾椎骨传来闷痛,两瓣屁股一贴到冰凉就猛地抽搐了三下,他皱了皱眉,努力控制住这种令人尴尬的条件反射,轻轻叹了口气。叹息声漂浮在楼道里,混合着远处市场上鬼魅般的嘈杂,兴高采烈地携着细菌与灰尘婆娑起舞。他不耐烦地大叫:安静!但这只能徒增烦恼,更多的灰尘与噪音被他的一声怒吼给惊醒,纷纷甩掉被白日阳光蒸晒过的慵懒,精灵似的纷飞起来,跳动起来,歌唱起来,齐刷刷汇合成怒吼着的奔流,一股脑儿灌进他的耳朵。他痛苦地沉默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感觉有千万个刀片在来回切割着自己的肉体,而他的手脚都被铁链给缚得严严实实,像一个被注射了麻药的肥猪,滴着唾液,擤着鼻涕,嚼着糟糠,只等着被扭断脖子时那清脆的咔嚓一声。他的思绪在一片冒着紫色泡沫的沼泽上欢腾着,叫嚣着,冲撞着,就像一群发了疯的顽童,不顾主人家可怜的低声劝告哇哇叫着闯进卧室,撕毁衣物,砸坏家具,这时其中的一个孩子王跳上古董木桌,大声宣告:“请尽量随地大小便吧!”于是孩子们欢呼了起来,纷纷拉下小裤子,将尿撒在对方身上,将粪便排泄在餐具上,将唾沫淋在珍贵的花木上,过不了多久主人的家里就已经一片狼藉了。主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目光一一扫过室内残缺不全的家什,满地的排泄物,以及玩累了于是就地睡在那些排泄物之上的顽童们,跺了跺脚,嘶哑地叫骂一声,然后选择了宽恕和仁慈。
他摇摇头,确认自己是否丧失了理智,可这条思绪还没正式露出头来就被无情地掐断了。理智是什么?他转而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理智意味着健全,意味着人性,意味着一个人不可能在大白天就坐在楼道里思考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我丧失理智了?是的,理智回答他,但幸运的是我还没走远,你要是愿意的话尽可以将我捉回你的身体,你人不坏,我挺愿意为你效劳的。他冷笑一声说,理智,你要是真的有哪怕一丝想要为我效劳的心的话,刚才就一定会阻止我去杀死那个狗杂种的,对这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杀死他的身躯难道就能杀死他的成功吗?敲碎他的头颅难道就能敲碎我的嫉妒吗?刺穿他的肚皮难道就能刺穿我的老婆李雪对他那汹涌的性欲和无止境的崇拜吗?不能,完全不能,杀掉他只能使我成为一个罪犯,一个失败者中的失败者,就像一只妄图毁坏整个马蜂窝的瘦弱蚂蚁。
理智,你别不说话,既然来了就和我好好谈谈心,你认真回答我,在我的手稿被他无耻地剽窃时,在我的妻子主动投他怀送他抱时,当我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也无法澄清那属于我的著作拳时,你都跑到哪里去了?男人绝望地朝着虚空大喊,而理智却并没有做出答复。于是他继续倾诉,仿佛这样就可以唤醒世界的良心似的: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让我看见那篇文章,而就算看见了你也不应该赋予我去寻根究底的智慧。平时你离我远远的,把我活脱脱当成一个白痴戏耍,而当报纸上那篇该死的小说映入我的眼帘,滤过我的晶状体,打在我的视网膜上时,你却突然来了精神,像个缺钱用的交际花似的又重新在我耳边喃喃细语了:“瞧啊,看看这篇文章,除了角色的姓名外,哪一条线索,那一段对话,哪一个标点符号不是从你的脑袋里蹦出来的?我告诉你,这是赤裸裸的剽窃,这是对你创作拳益无情的践踏,你不应该就这样干巴巴地逆来顺受,你应该奋起反抗,去投诉,去协商,去赢回你的骄傲和尊严!”在你的鼓吹下,我越来越沉不住气,越来越觉得卫屈窝囊,十几年的壮志未酬突然间全都变成了石油和天然气,呼噜噜在我愁苦的心脏里燃烧了起来,而你,理智,却是这股火焰的元凶,你像一个猥琐的农民似的蹲在我的怒火边扇着风,吹着气,扑哧扑哧放着屁,把我搅和得头晕脑胀,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吞了这个剽窃我作品的人。
我怒气冲冲地去找我的经纪人,谁想到,这个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梳着一头油亮的中分,说起话来文质彬彬的经纪人居然是这样一个孬种,他对我说:“作家,写不出来东西就去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任何作家班里的第一项训练就是一个字:抄!抄古典的,抄现代的,抄浪漫的,抄意识流的,抄雨果的,抄巴金的,抄苏格拉底的,抄托马斯曼的,现在人人都抄,所以人人都不见怪,我就不信你从来都没抄过,而报纸上那篇也就是一部小小的短篇而已,你何必这么较真呢?”我大发雷霆,一把将他办公桌上的订书机A4纸文件夹花瓶避孕套电脑手机全都扫到了地上,骂他走狗,骂他窝囊废,骂他是个吸我血的混账蝙蝠。谁知他却没有生气,反而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安抚我说:“你怎么不想想,那个抄你小说的人,其实是为你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呢?你不是经常说‘作品应该独立于作者而存在,就像成年的孩子之于父母’吗?那篇小说你早就写出来了这我知道,可你并没有本事让它获得应有的名声与尊重,现在好了,来了个剽窃者,他孜孜不倦地为你的作品打通了登上报的渠道,让它闪闪发地像一个明星一样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换来了大家的一致好评,这就像你的孩子出息了,成材了,火箭似的一飞冲天了,而他就算不是你亲手点的火,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这个做家长的可不能太贪得无厌呐”这个混蛋,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奸诈,竟然用我的话来消磨我的锐气,我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像一条丧家狗似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1/5 1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