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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捶着腰，直喘粗气，跟在我身侧费力地走着，我独来独往惯了，便对他说，我要去练功了。
他一听，拍着手说，那我看看好不好？
我不置可否。走到公园的一角，旁若无人地练了起来。
可以收我做徒弟吗？他问。
我这水平没资格收徒弟！我拒绝道。
我说你可以就可以，他不依不饶。
我说，你想学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去哪里可以学。
他执拗地说，我就跟你学。
我想起了自己拜师学拳的经历。那时，在公园里偶遇我的恩师，看见师父在公园的一角打拳，那潇洒的姿态，我便挪不开脚了，真想拥有师父那样的身手，但因为自小受“男女授受不亲”的影响，看了一个月，才终于鼓起勇气去跟师父打招呼。师父当初不肯教，后来被我的执着打动了，教了我三个月拳，后来他老人家随儿女去了另一个城市。
在那短短的三个月，师父就像慈父一般，从来没有批评过我，而且极具耐心，有时一个动作反反复复教过无数次，我都做不好，他也不会责骂我。那时，师父早上打完拳，每周都会去老年大学学习书法和二胡，多才多艺的师父让我发现——人生原来可以如此丰富！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心想，如果他真的愿意学，我倒是可以教我比较擅长的健身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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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手说好，在我面前站立着，学我的样子曲膝，两手合抱于腹前……虽然他站得歪七扭八，但我仍然鼓励他，可是，只一会功夫，他就说不练了，要请我去吃早餐。
我说已经吃了，他噘着嘴说，你骗人的吧？
我说，真的吃了。我见他好像无心学习，说要回家了。
他说要送我，我说不要送，担心被人看见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他说，我正好要去那边买菜。
他在我旁边走着，我想起有次陪师父走了一段路，那也是唯一的一次。我知道师父大概住的方向，正好要去那边买东西，一路上，师父似乎浑身不自在，但我心里坦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后来再也没有陪师父走过。
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女人走在路上，难道就不正常吗？我并不这样认为。
第二天，那人又来找我，他一定要跟在我旁边，一定要请我去吃早餐，我水斣了，他就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我，说，吃个早餐又怎么了？
过一会，他去买了豆浆和包子，我不要，他把早餐放在我的脚边，走开了，并且叮嘱我，一定要吃早餐。
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过一会，他又来了，卫屈地望着我，说，你怕有毒是吧？
我看见他的眼圈红了，而且还不住用手去抹眼角，实在不忍心，忙拿起地上的豆浆吸了一口，他又破涕为笑了。
后来，再遇见他，仍然看见他似乎很激动，不停地去揩眼角。
然后，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绕在我身旁，叮嘱我一定要吃早餐，并且给我买来早餐，看着我吃下去。
我说，你不要对我这样好！
他很是惊讶，这样就算对你好啊，我还没做什么？
我告诉他，平时在公园里有男人来搭讪，我从不理会，不过，看你好像跟他们不一样。
他嗫嚅着，我，也是男人，我，其实跟他们一样！
他倒是十斚。但他并不是真的想跟我学拳，反而在我打拳的时候，总是来骚扰我，一会看着我笑，一会碰我的手，一会碰我的腰，一会又做势来抱我，我一生气，他又像孩子般快乐地走开了。
我却忧心忡忡。
他总是跟着我，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拼命工作，学习，从来没想过男女之间的事，真是太蠢了，太吃亏了，可惜，现在知道了，人已经老了……
我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思，决定离他远些，但是，除了这里，去别的地方又太远了，只希望不要再碰见他。
可是，仍然会碰到他，他仍然会跟着我。
有次，走着走着，他碰到一个熟人，熟人看了看我，他居然微笑着说，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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