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竟然又是一个实体娃娃,和我为老舅买的尺寸差不多,只是它实在太破旧了——虽然它被用心清洗过。
那人眼光躲躲闪闪的,低着头走进来站着。我看了看他,见他有点秃脑门,年龄大概六十多岁,和老舅差不多大的人。
我感到那人有点面熟,应该也是庄子里的人吧,我一时想不出他究竟是谁来。却听徐亮惊问道:“老刘,你来干什么?”又说:“这不是上次在你们那发现的那个东西吗?你怎么抱着它?”
“听说有这个东西犯法。我来自首,自首。”老刘低着头说。惹得大家互相看看,都笑了。
吴所长急忙叫大家严肃点,叫老刘不要紧张,如实交代问题。老刘满面羞愧,低着头开始讲事情的始末。
“我日你祖宗。”在听完老刘的叙述后,本来瘫软在地上老舅,突然爆发,站起来揪住了老刘,“你把这东西带回家去了,害的别人都戳我脊梁骨,叫我丢人……”
见老舅要打人,我们急忙把他拉开。吴所长叫大家都坐着,老舅也肯打开话匣子了,我终于搞清楚了一切。
原来,那个旧的实体娃娃莫名奇妙地出现之后,老刘也去看了,他在大城市打过工,见过些世面,所以对它有点模糊的了解。在听了到场的干部的“科普”之后,他就动了心,半夜里偷偷把它带回了家,洗干净了使用。他是婚后不到两年,老婆就带着孩子跑了的,说起来和我老舅都差不多。
岂料在实体娃娃失踪之后,村庄里的人都说是老舅干的事情。老舅见左邻右舍都笑话他,妇女们更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他,心里觉得卫屈、难受。他天天不敢出门。他平时爱打麻将,那是他一生唯一的一点乐趣。可是在这些日子,就连打几场小麻将都成了奢望。
夜里,他也曾经偷彤旜去寻找,看看那东西是不是被哪位顽童带到别的地点了,或者被雨后暴涨的沟水冲到了下游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在家里痛苦了几天之后,他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可以买一个实体娃娃,把它偷偷放在水沟的下游处。他以为这样以来,在别人发现了它之后,就会认为它就是原来的那个,而且它是被一场雨水给冲跑的。如此,他自然便洗脱了嫌疑,可以像从前那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他自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买,也不敢向别人打听的。就连找我,他也是纠结了几天之后,才鼓足了勇气的。
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别人都笑了起来,我却感到哭笑不得。
我也忍不住想笑,但我的鼻子却是酸酸的。
我这个傻舅舅呀!他竟然以为天下的实体娃娃都是一个模样的,他竟然以为别人会分辨不出新旧不同的两个实体娃娃,他竟然想出这样一个愚蠢的法子来洗脱他的冤屈。
尾声
吴所长叫徐亮和另外一个同志把我们送了回去。“要消除影响,要给老徐恢复名誉。老刘的隐私也要得到保护。”他对徐亮他们交代。
老刘听了他们的劝,后来去医院里做了一番体检,听徐亮说,所幸没事。
买的那个实体娃娃,我自然是给带了回来。我叫老舅留下她,用着不丢人的。老舅自然是不愿意。
“那就先放在你这吧。”我对老舅说,“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它捐献给需要的人。”
几个月过去了。一天,我打电话给老舅。
“老舅呀,告诉你一件好事,那个东西不用放在你那了。”我故意逗老舅,“我联系上了,明天我去把它拿走,捐献给别人。”
“你个鬼东西。”老舅嘿嘿笑着,“小王八羔子。”
他的声音中竟然透出一种鲜亮的活力来,那是以前我从未发现的。 7/7 首页 上一页 5 6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