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望着地上的水纹和玻璃碎片,季言将手伸向桌上的其他酒瓶,接下来是接二连三的酒瓶碎裂的声音,玻璃的碎片折射着灯光,从那碎片里季言看到了破碎不堪的自己。季言从桌上拿了刀片然后走进了浴室,直接踏进了放满温水的浴缸里,而浴缸里的水在季言这般大的动作之后也迅速溢了出来。右手拿着刀片放在左手手腕上,季言看了很久,久到季言自己都以为自己后悔的时候,季言的右手却动了起来,在左手腕上用力划下一道。鲜血瞬间从白皙的皮肤里喷涌而出,一滴一滴猩红的血液落在了透明的水里,那样的艳红肆意曼妙着荡漾在水中散了开来。白的寂静,红的跳目。
想着会不会伤口太浅死不了,季言皱着眉忍着剧痛,右手又在手腕上划下了几道血肉模糊的伤痕,当季言意识到的时候,左手腕已经惨不忍睹地只能看到猩红的血肉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怕一道死不了,还要受苦地划这么多道?已经,这么想要死了吗?脸上忽然低落热得能够灼伤人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流进了季言的嘴里,那是咸到发苦的味道,耳边隐约传来了自己压抑的呜咽声。哭什么?真是的,有什么好哭的。季言不禁在心里百般地嘲讽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懦弱地哭出来有什么用吗?奇怪的是,他还是没有恐惧,没有后悔,只是多了些不甘心和苦痛。跟着嘴里发苦的季言在心中的苦痛也蔓延开来,像是黑洞般的绝望即将吞噬自己。那个人当初许诺过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最后却放任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杀死去。
身体越麻木地疼痛,头脑却似乎莫名地清晰起来,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一样回放着过去的回忆。这么多年他拼命压抑着想要忘记的事情,终于可以在最后一刻放肆自己尽情回想起来。明明只是很快的瞬间,他却似乎将和那个人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甚至连那个人心脏跳动的力度和频率都能清楚地记起。只是他和他,从一开始就胡搅蛮缠地纠缠不清,到最后却空白到了毫无交隔。
真是不甘心啊……直到临死前的我,还在想着那个男人的事情,恐怕他到现在都不记得我。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凉,已经感觉不到了鲜血从体外流逝,大概是生命流逝的速度比鲜血还要更快吧。疼痛,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思绪一片混乱。那种死亡逼近的寒意笼罩着季言的周身,死神似乎就冷冷地守在他的身边,见证着他的不幸与死亡。浴缸的水由透明变得浅红,而围绕在左手腕旁的水更是深红得令人窒息,狭小的空间里溢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季言觉得身体缓缓变轻了,思想也开始麻木迟钝得想不起任何事情。
闭着的眼睛迷蒙地睁开,然后费力地移过头去,看到浴室的门还开着,透过敞开的门,他看到了画架上那幅素描,那个男人的轮廓和眉眼在这一刻似乎骤然清晰起来。这一刻季言觉得自己早已生锈的胸腔里无法承受住这一刻炙热到极点的情感,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下去了,就这样快些死去吧。越来越过疼痛麻痹了所有的神经,死亡竟然会是如此的安静。最后,季言又睁开了眼。不甘而又悲哀地看向了那幅画,直到最后他还是想要多看一眼。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一起,即使到最后,我也想要假装你还在我身边。
当初我放你走了,那谁来放我走?季言静静地看着那幅画,涣散的眼眸毫无光彩,最后只是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扬起了嘴角,染血的手指缓缓从水中奋力地抬起,然后指向那幅画似乎想要再抚摸一下画上的轮廓。最后,季言顺从内心最终还是轻声唤出了那个名字:“秦未。”在下一秒,季言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眸缓缓闭上。他的呼吸停止了。 2/2 首页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