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在女生宿舍耕耘 农村父亲和宿舍七个女生 老汉睡了整个宿舍
“咔嚓”一声,北方夏日的惊雷在头顶上方炸开。孩子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又往母亲怀里钻了钻,搂着母亲腰的胳膊更紧了。母亲感到很不舒服,毯子里渐渐潮湿起来,许多痒痒的东西在毛孔里面轻轻钻着。母亲的手在女儿细黄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发出一声叹息,“唉——”
雷声隆隆着,回声不断从远方传来,雨声“哗”得一下大了起来。屋外的光黄黄的。院子里和街上起了一层水泡,水泡是黄的,天空是黄的,中间也是黄的,分不清时辰。母亲左手搂着孩子,右手撑着炕,身子欠起,向着昏黄的窗外望去。玻璃正被敲打冲刷着,雨水像泪水般流下去。年久的木头窗框早已有了缝隙,绿色油漆很久以前就斑驳了,此时缝隙处渐渐渗出湿湿的黑色来。窗框与窗外的景象使她想起了童年时代常看的小人书里,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版画。房屋内的空气里不知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使她喘不过气来。她轻轻叹息着,又坐回来,双腿挪了个姿势,继续搂着孩子。窗外房檐上滴下的水珠已连成了线,一排雨线齐齐敲着地面的石头,钻进上次下雨和上上次下雨时锤出的小水坑里,产生了一连串热闹的爆炸。墙角下摔破的铁盆锈迹斑斑倒扣在地上,此时也来了精神,乱糟糟地敲着鼓点。院子里有一堆不知什么东西,上面盖着塑料雨布,雨点拍击着像好多人在鼓掌。这样的天气,连鸭子都躲进窝里去了。
雨下过好一阵,终于变得不再急促。孩子的手臂松快了一些。母亲抚着孩子的头发,畅快地“嗨——”了一声。孩子终于感到胳膊的酸痛。
“饿不饿?”母亲问。
孩子摇了摇头,脑袋在母亲怀里蹭了蹭,揉乱了头发。
母亲拍了拍女儿像小树苗一样娇韧的背脊,故作轻快地说:“给你卧了鸡蛋!”“鸡蛋”两个字拉得很长,引得孩子在怀里咯咯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轻轻地响了。母亲的心定了定,孩子的头倏地抬起来。不一会儿,堂屋的门也响了,孩子跳起来,趿拉着布鞋跑到卧室门口,她高兴地喊起来:“爸爸!你终于回来啦!”
父亲看了孩子一眼,嘴角抿了抿,没有说话。他带着一阵新冷的空气站在堂屋门口,全身都在滴水。他将厚重的雨衣帽子退到颈后,又把扣子一一扯开,然后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看了看女儿兴奋的脸,表情柔和下来,但额上仍有三排对钩一样的纹路,粗眉毛也照例拧在一起。从孩子记事起,那些纹路就已经在那里了。
孩子站到父亲身旁,看着他回过身,将堂屋的两扇铁门重新对上,把企图潲进来的雨水挡在门外。这时,孩子看见父亲的两只鞋都已经湿透了,就说,“爸爸,你的脚都湿透了!”
父亲的肩膀本来就很宽阔,现在穿着雨衣的他看起来更加高大了。他微微驼着背的样子使他更像一座小小的山峰。孩子说,“爸爸,你看你下面的地面都湿啦!”
父亲把雨衣脱了下来,搭到了旁边的脸盆架上,孩子向后稍了稍,看着父亲朝卧室门走去,在地上留下湿湿的脚印。
父亲在卧室门前站住,把皮包递给女儿,说,“擦擦去”。孩子高兴地接过父亲湿冷的皮包,像是接到了大任务,摇摇晃晃地找抹布去了。
“回来啦,”母亲已站在卧室门口,带着倦容问,“怎么不多避避雨?”
父亲的目光停留在堂屋另一侧的门口,碗橱旁边的地上,那里摆着一个厚厚的铝制洗脸盆,那个盆子还是他们当年结婚前就有的,早就磨砂似的生了铝锈,现在连铝锈都粗糙起来了。此时里面有半盆水,水的颜色像是泡到第三例的茶水,里面混有泥土和漂浮的陈旧柴草。水滴还在连串地漏下来,屋顶那里已经露出芦苇吊顶,芦苇的颜色是棕黑的,像被火燃到一半似的。
“在人家门洞里躲了一会儿,避过了最大的那阵雨。”父亲说。他走进卧室,在木板凳上坐下来,仿佛没了气力似的,望着自己的双脚。他的裤腿也都是湿的。
1/3 1 2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