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莫为了母亲的病整天忧心忡忡,聂原很是心疼,经常想着法哄她开心,有时候为了宽她的心,聂原就对着她五音不全地嘶唱:“我们穷人要坚强,我们穷人都很棒,暂时穷点不要慌,早晚沙子也发光。”顾小莫明白聂原的心思,心里反而过意不去,不得不把忧愁强压下去,藏起来。可是母亲的病一直是靠药物维持才没发作,那药也不便宜,仅有的一点积蓄,很快用光了,顾小莫为钱发起愁来,常常自言自语:“唉,穷人呐,就是生不起病,活着就不容易,一旦生了病,可就活不起了。有钱人就不用担心这个……”这话被聂原听了,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让小莫幸福的生活。当初在顾妈面前的信誓旦旦,就像抽了聂原一顿耳光。
夏天的尾巴儿很快就扫过这座城市。初秋的月升起,摇摇挂在天上。风吹起来让人多少有些寒意。月光透过小窗斜斜倒进屋里,泼在人的头上、身上、脚上。屋里一个是聂原,还有一个是那长着鹰钩鼻子的矮胖男人,他的小眼不停地转着,像极了要偷油的老鼠。聂原吸着烟,一张口,烟雾徐徐飘出来向上升去,渐渐淡了,下一拨又升上来,本就黄昏的灯更显朦胧不清。鹰钩鼻子打破了沉寂:“考虑的怎么样?如果嫌少,还可以再商量。”聂原又吐了口烟,把剩下的烟掐灭,从窗户扔了出去,“行,这活我干了”
“好,痛快,”鹰钩鼻子一脸的笑,“你先等着,具体时间和细节,我会再派人通知你。”说完又摇着大脑袋走了。
入秋了,一天凉过一天,路旁的树都黄叶了,那叶子经风一扯簌簌落了一地,顾小莫有好几天没见到聂原了,他也没来找过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这天中午,顾小莫早早收了摊回家,母亲正吃午饭,见女儿回来这么早,忙问:“回来了,这么早?没有不舒服吧?”顾小莫说:“没事,就是心里一阵阵发慌,烦得很。”“可能是太累了!”顾妈说,“先吃饭,下午就别去了,在家里歇歇吧!”顾小莫答应着,进去洗了手,还没等坐下,就听见一阵有力的敲门声,转身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身穿警服的。顾小莫心里一紧,把人让进屋来。顾妈也害怕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进来的两人没有坐,有一个说:“聂原你们认识吧?”“认识啊!”顾小莫说“您找他有什么事?”另一个接道:“不是我们找他,是他帮人运毒,现在已经被依法逮捕了,通知你们一声。”顾小莫的脑子,立马就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了,她都不记得怎么送走了警察。顾妈埋怨起来:“早就提醒你注意,偏不听,这下好,你可死了心?”顾小莫好像没听见。她想恨他:融化了她的心又抛弃了她,让她自个伤心。可她又恨不起来:他为她去冒险、去贩毒,拼了命为她分忧。她怎么恨得起来?她只是怨,怨聂原不和自己商量,怨自己的命苦,怨这世道不公,怨她的穷。
顾小莫的记忆和思想都停留在哪个黄叶纷飞的季节,这几年来,她拼命的挣钱,照顾母亲。她也去看过聂原,他劝她离开自己,她不同意,她也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狠心,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心安,却让她承受着炼狱般的折磨。后来她不去了,她只是默默的计算着和他见面的日子,三年,两年,十个月,三个月……又是枝黄叶落的日子,她远远地站在那冷漠的铁门之前,看着那门缓缓开启,一条缝越来越宽,越来越宽,一个身影走了出来,那么熟悉的身影,阳光倾洒在他的脸上,她看清了他。他努力地睁开眼,他也看到了她,没有叫喊,没有疯狂,就是这样默默的看着。树叶落在地上,时间仿佛凝固,她哭了,他也哭了,深深地凝望,暗暗地流泪。
时间又接上那个秋季开始流动了,顾小莫没有一句的责备,没说一句埋怨的话,所有的痛都埋在心底,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下定决心与之相守一生的。顾妈虽然仍有些不乐意,却也没有加以阻止,她想,女儿也的确不易,下定决心去爱这个人个更不容易。穷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拳利,自己又何必残忍地去打碎女儿的梦呢!
聂原和顾小莫就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愉快的生活,这对毛毛虫虽然生在荒凉的山巅,又错生在冰冷的季节,却依然渴望着美丽的蝶变。
顾妈接受了这个女婿,并深深地祝福他们。在这样一个初冬的日子,看着他们幸福地生活,心里仍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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