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一步，把俞远困在了他和洗手池之间。
俞远努力板着脸推封长游，只不过红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的紧张：“怎么了？”
“我就一个要求，”他表情认真，“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生，这话就当我没说，如果你打算找一个男朋友的话，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我？”
“诶，我刚听说，咱们班好像要来个转学生，”刘晓倩去办公室交作业回来，“好像是个男生。”
“真的假的，”原本伏桌狂赶作业的徐薇抬头看向她同桌，“帅吗？”
“不知道呢，”刘晓倩耸耸肩，“又没看见人，再说了，我这也是听英语老师和旁边七班的老师闲聊听到的。”
“好吧，”徐薇对帅哥最感兴趣，现在听说不确定，立马又开始狂赶下节课的数学卷子，“再帅估计也不会有俞远帅，校草都在咱班呢，我也不奢求别的了，还是先写作业吧。”
“……”刘晓倩一言难尽看了眼自己的同桌，又回头看了看正趴在倒数第二排的补觉的俞远。
平心而论，比起帅，俞远好像更适合用好看来形容。
他个子高，皮肤偏白，眼尾狭长，瞳孔明亮，睫毛漆黑浓眉，看上去总是有点睡不醒的困倦模样，像个懒洋洋喜欢晒太阳的猫一样，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这可是全班女生的共识。
只不过大家都不敢当面这么说，毕竟俞远可是能以一己之力痛揍三个街头混混的狠人，从那事以后，班里的大家就差把俞远供为班里的保护神，对他一向都是恭恭敬敬，战战兢兢。
叮铃铃——
上课铃刚打响，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就捧着教案进了班，徐薇刚好赶完数学卷子，当场就长吁了一口气，结果当她看到跟在数学老师身后进来的男生后，忍不住又震惊的抽了口气。
嘶——
徐薇眼睛发亮：“倩倩，帅哥！是帅哥！”
“……我看到了，”刘晓倩看了眼没出息的同桌，又看了眼台上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随意提着书包的男生，心道这下群里可有的八卦了，“宝儿，你可以小点声了，老班刚刚都看你了。”
“下面介绍一下，这是刚刚转校过来的新同学，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班主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封长游，下面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封长游站在班主任的旁边，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衬的一米五的班主任格外娇小，见状露出了个漫不经心的微笑，对着台下几十双充满好奇和打量的目光缓缓道：
“大家好，我叫封长游，希望以后可以和大家和睦相处。”
“……”
大家支着耳朵仔细听着，封长游说完这句之后却没往下说，班主任等了一会儿，问他：“没了？”
“没了，”封长游无辜的看着她，“老师，我坐哪里？”
“行，干脆明了，以后封长游就是咱班的一份子了，大家好好相处，慢慢了解，”
班主任四处望了一圈，原来班里就29个人，除了俞远大家都有同桌。
俞远之前也特意找过她说不需要给他安排同桌，他自己呆着挺好的，李娟之前也操心过俞远，这孩子看着白净俊俏，但有些独来独往，班里的其他同学对俞远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排挤，反而有些上赶着。
李娟搞不明白这群小孩在干什么，看着大家相处的不错，也就随他们去了，现在封长游刚好转过来，倒是让李娟有些安心——俞远以后有同桌了，说不定就会和集体融入的更好了，“封长游，你就坐俞远后面吧，倒数第二排。”
李娟话刚一落音，班里就响起了几道抽气的声音，李娟忍不住笑了：“怎么，俞远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怎么这么着急，是也想和新同学坐一起？”
说完，李娟下意识看往俞远的方向，这才发现为什么俞远没有反应——这孩子竟然还睡着呢！
李娟差点气笑了：“俞远！这都上课了，还谁着呢？”
“……”听到有人喊自己，俞远这才反应过来，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困倦的抬头往前看去，即使不出声也能看到他眼里的疑惑和茫然，他的身后坐着的男生小声往前凑凑，说：
“俞哥，老班说给你安排同桌呢。”
俞远茫然：“？”
俞远眨眨睡意朦胧的眼睛，除了班主任，还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他清清嗓子：“老师，我……”
“就这么决定了，”李娟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打断了他，“封长游，你应该看到你的新同桌了，好了，坐过去吧，现在准备上课。”
封长游看着俞远的方向，略一讶异的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被他很好的隐藏过去，他从从容容的坐了过去，对着俞远笑的像个不怀好意的狐狸：
“请多指教，同桌。”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含糊又亲切，俞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冷淡的直起了身：“嗯。”
但是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变了模样：封长游客客气气的走到了俞远的位置，对着俞远礼貌微笑并打了个招呼，他们的俞哥不耐烦的皱眉，一脸的烦躁，带着下一刻就要暴起揍人的模样回了转学生一个‘嗯’，然后扭过了头。
——还好，他们俞哥没揍人。
封长游坐在俞远旁边，桌面上一片空白，李娟在台上开始讲课：“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五章，试卷拿出来，我们先从第一题最基本的向量开始讲……”
“封长游，俞远，”李娟忽然点了两人的名字，“你先和俞远一起看一下，课本下课后去教务处领就行，这几科的卷子我下课后帮你去要，中午之前给你，俞远，照顾一下同桌，啊？”
封长游露出了一个乖巧的微笑：“好的老师。”
俞远把课本用胳膊往两人中间怼了怼，‘嗯’了一声。
——挺高冷啊，封长游想。
迫于班主任的命令，俞远被迫和封长游一起看课本和卷子，他一向听半节课睡半节课，听了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正当俞远马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忽然听封长游在他耳边小声说：
“同桌，你不热吗？”
湿热的气息扑在他耳侧，俞远几乎是马上就清醒过来，他皱着眉睁开眼，身子稍稍往后退了些许：“不要离我这么近。”
“抱歉啊，”封长游无辜的看着他，俞远看着那张过于英俊锋利的脸上露出这样小绵羊似的表情就觉得难受——一看就是装的，俞远想，“我就是觉得你会热，所以我想提醒你一下，要不要拉下窗帘？”
“我不热，”俞远皱着眉，他看着封长游一看就十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有些恼怒，自己的肤质大概是随了他妈，怎么晒也晒不黑，比起十分有男子气概的小麦色皮肤，他的实在是过于白皙，所以从初中起，俞远就爱上了晒太阳，并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变得黑一些——可惜没成功，“还有事吗？”
封长游看着俞远被太阳晒得微红的脸颊真诚地说：“可是我热。”
俞远一愣，然后强忍着无语，抬手‘唰’地一下拉上了浅蓝色的窗帘，原本的睡意被封长游折腾没了，只好打起精神继续看卷子。
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俞远把书一盖，把头窝在手肘，飞快的陷入了睡眠，一幅‘莫挨老子’的模样，封长游笑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隔离桌冲他探头探脑的同学微微一笑：“劳驾，教务处在哪？”
这个被封长游选中的同学叫王志明——外号王胖，看见封长游如此和颜悦色的向他问话，立即友好的一通指路：“就在咱们楼前面的博学楼，然后你还得穿过一个连廊右拐，再下个楼梯走到最左侧……”
封长游表情逐渐：“？”
王胖说了半天也觉得自己描述的不太到位，最后道：“嗨，我和你一起去吧！”
封长游礼貌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嗨，帮助新同学嘛！”王胖拍拍胸脯，和封长游一起往外走去。
路上，王胖秉着了解新同学的念头开始一个个提出自己的问题：“这都高二下学期了，你怎么就想起来转学了？会不会成绩跟不上啊？”
“因为家庭问题才转了学，”封长游随意道，“那倒不会，我成绩一向都比较好。”
“……”王胖被封长游这股毫不遮掩又轻描淡写的傲气唬地一愣，然后下意识道，“咱们学校也算是京市数一数二的了，学霸还挺多的，你原来哪里的啊？”
“沪城，”封长游说，“放心，我来了，第一肯定是咱班的。”
王胖：“……”好拽，好狂，但是还挺帅。
封长游问他：“对了，刚刚班主任让我坐俞远旁边的时候看你们表情不太对，能和我说说是为什么吗？”
这可就问到点子上了！王胖精神一振：“那这可要从头说起了！”
封长游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幅好奇的模样，王胖开始缓缓道来：“那这就得从刚刚分班的时候说起了，俞哥因为是美术生，只和我们上半天的课，和其他美术生也不爱交流，独来独往的，但是大扫除和交作业什么的他也一个不落，你说好相处的，也好相处，要说不好相处呢，俞哥也的确有点独。”
“等期中的时候考完试有一天的假，我们就寻思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那就搞了个聚餐，俞哥本来想拒绝的，我们说了几句软话——嗨，你猜怎么着？俞哥虽然不太愿意，但是也来了，吃完饭我们准备去唱歌，散场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我们就先看着打车看着班里的女生回家，最后就剩我们四五个人和徐薇她们两个女生了。
这时候KTV门口有几个喝多了的小混混指着她们，嘴里不干不净的，徐薇就说了他们两句，结果他们更来劲了，骂骂咧咧的就想上来推搡，我们那当然得挡在前面了啊，当然你也知道像那种小混混经常打架，我们难免有点落下风，结果这时候俞哥把袖子一挽，把我们几个扒拉开，接着就上去了！”
说到这里，王胖的声音立马就激动起来了，连比带划的：“那架势！太帅了！你别看俞哥看起来挺瘦弱的，打起人来那可是一个有劲！一对三啊！那几个人鼻子都出血了，我们俞哥也就拳头有点擦伤！最后他们看到警察来都快感动了，被拘留那也比被我俞哥痛揍强啊！然后从此俞哥就成我们班吉祥物了，我们都不敢大声和他说话，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搬着一摞书回到教室的时候语文老师已经在板书了，看到封长游和气喘吁吁的王胖挥手就让他们入座了。
俞远半靠在窗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记笔记，还是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
封长游看的好笑，也不知道这人天天都在干什么，怎么能这么困，不过管太多总会起到反效果，封长游含笑看了俞远一眼，拿出了语文课本，开始认认真真上课。
等抄完板书，语文老师看着底下昏昏欲睡的同学，用黑板擦敲敲黑板，扬声道：“既然大家这么没精神，那就不如来点刺激的，周一我留的背诵作业大家都完成了吧？来，孙琪，就从你这一排开始吧，逍遥游，背到我说停开始。”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封长游看了看他同桌这乱七八糟的板书和睡脸，心道这可都是老天都让你上课不能睡觉，他轻轻地推了推俞远的手臂，小声道：“芋圆儿，别睡了，老师要提问了。”
俞远有些疲倦地缓缓睁开眼，嗓子睡得有些哑，他盯着封长游，表情不善：“你刚刚叫我什么？”
封长游无辜道：“俞远呀。”
俞远怀疑的收回目光，试图判断现在是什么情况，封长游提醒他：“你们这一排要提问背诵逍遥游。”
“……”俞远表情逐渐凝固。
背诵和默写古诗词一向是他的弱点，封长游慢悠悠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现在看书说不定还能多背上几句。”
俞远把书翻到了逍遥游那页，表情如同小猫看天书，封长游觉得他这幅模样实在可爱好笑，俞远余光瞟到封长游的表情，便恶狠狠道：“笑什么！”
封长游刚想回他，就听见语文老师说：“俞远，和同桌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不如你就先起来给大家背一段吧。”
“……”俞远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站起身十分干脆道，“报告，不会背。”
“……”语文老师被他的坦率给噎了一下，然后把目光对准了这个刚转学过来就敢在课上和同桌说悄悄话的新同学，“封长游是吧？挺自来熟啊，刚转学过来就和同桌聊上了？逍遥游会背吗？背对了就让你坐下，不会就和你同桌一起去后排罚站吧。”
“报告，”封长游站起来，和俞远并肩，还和老师谈条件，“要是背对了能让我和我同桌一起坐下吗？”
语文老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行啊，那你给我从头背一遍，一字不能错。”
……
最后封长游和俞远一起坐下了，俞远还有些惊讶，他这个新同桌看上去虽然像个学渣，说话也有点不着调，但好像成绩不错？
封长游用手肘戳戳俞远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咱俩可是一起坐下了，没让你干站着，还不快谢谢我？”
俞远冷漠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突然被叫起来。”
封长游摊手：“就算我不和你说话，早晚不也得轮到你？”
“……”
俞远语塞，好像还真是这样，但俞远不说，他冷漠的往窗边靠了靠，一幅不想搭理他的模样，像个独自生闷气的小猫。
晚上回家的时候封长游接到了他妈的电话，问他在这边还适不适应，封长游悠然自得道：“挺适应的，爷爷奶奶这边的饭挺合我胃口，京市天气也不错，不爱下雨，新同桌也挺可爱的。”
封母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试探问道：“新同桌？儿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当然是男孩啊。”封长游漫不经心道，“走之前我不是已经给您说过了吗，我不喜欢女孩。”
电话那边传来杯子被重重放下的声音，估计是他爸在偷听他妈和他的通话，封长游嘴角勾起一抹笑，封母无奈的叹了口气：“儿子，咱这毛病是真不能改了？”
“妈，你不是也去问心理医生了么？”封长游说，“喜欢同性不是病，是天生，我改不了，也没法改，要不你试试把我送精神病院电击试试？”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封母赶紧‘呸呸呸’几声，“我就是问问你，电击那种东西就是对罪犯和疯子才用的，你是我亲儿子，我能这么干？”
封长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妈，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这还没同意你喜欢男人呢！”封母骂了他一句，转而又叹息上了，“都怪你也不给我们点缓冲时间，突然就搞出这档子事来，和你爸闹成这样，都快高考了还转学，唉……”
“妈，”封长游无奈，“要不是你乱动我电脑，我也想给你点缓冲时间啊。”
说起这事封母也有点不自然：“这不是电视忽然就坏了么，维修师傅一下子过不来，我才想用你电脑看那电视剧的，谁知道你看完那玩意也不记得关上！”
封母当时打开播放器后，前一天封长游刚看完的动作小电影就开始了重新播放，如果是一男一女也就罢了，偏偏主角是两个男人，封母震惊之下忍不住惊呼出声，而在书房办公的封父因为担心妻子就寻声过来看看，然后夫妻俩盯着电脑上的小电影都失声了。
封父和封母年轻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偏偏在儿子的播放器上梗住了。
等封长游放学回家的时候就遭到了封父封母的拷问，封长游也没想骗他们，当即就承认了，封父非让他把这毛病给改过来，不然就不让他去上学，随即，半月后封长游就转学到了爷爷奶奶这里。
封爷爷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个年纪还没我看的开，喜欢男孩怎么了？犯罪啦？要我说你们思想还是不行，男男女女有什么要紧，孩子喜欢不就行了？当年你一穷二白要娶琼玉的时候琼玉家里有拳有势的，有反对过你吗？长游，你爸他不容你，你就到爷爷这来！”
琼玉就是封母的名字，老人家都开口了，封父封母只好讪讪让封长游转学过去。
自从知道封长游喜欢男孩之后，封母熬了好几天的夜，看了好几本书和电影，尤其是看到里面许多人都因为父母的不理解、爱人因为世俗眼光选择分手从而结婚生子而抑郁自杀，以及那种‘戒同所’里电击、拷打等手段强迫他们改掉‘毛病’而留下永久的心理创伤，和骗婚生子潦草一生的，封母的心态终于发生了一些转变。
封母于是道：“对了，就你说的那个小同桌，有照片吗？人品怎么样？什么时候给妈介绍介绍？”
“……”封长游梗了一下，他无奈道：“妈，我就刚转过去一天。”
“这有什么？”封母想开了之后格局都有点不一样了，“还是从学生时代的谈的恋爱最靠谱，知根知底的，等你工作了，就知道社会上复杂的事多了去了！哎呀，我看网上有好多都很滥交的啦！还有骗婚的人渣！儿子，昧良心的心咱可做不得啊！”
封长游：“……好的，妈。”
封母又道：“那你小同桌有没有照片给妈看看呀？”
封长游无奈，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妈，你还记得凌姨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你凌姨可是妈几十年的好姐妹。”
封母想到她那命苦的好姐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她识人不清，嫁给俞骏那狼心狗肺的玩意，也不至于早早就去了，留下么小一个孩子，当初你上小学的时候你凌姨还把他咱家住了几天，长得白白净净，那叫一个可爱，比你这野猴不知道招人疼了几十倍，唉……”
“嗯。”封长游说，“我同桌就是他。”
封母追念往昔呢，一听这话立马刹住了，她连问：“真的吗？那孩子和你差不多大，也是上高二了？长成什么模样了？和你凌姨像吗？有没有在学校受欺负啊？”
封长游道：“真的，芋圆儿嘛，和我是同桌，长得挺可爱的，眉眼和凌姨有点像，没受欺负，班里的人都挺喜欢他的，一开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毕竟上次见面还是在凌姨的葬礼上，又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离近了才看清，他和你相册里凌姨的眼睛一模一样。”
“那就好。”封母说，“正好我还想着要不要去趟京市呢，现在正好可以见见小远，和他一起吃顿饭，都怪他那狠心的爹，当初你凌姨去了没多久那丧良心的就带着小远搬家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和小远断了联系，唉，现在让你遇到了，可见老天开眼。”
“是啊，”封长游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所以我和小远真的是缘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见——”
“要是小远喜欢女孩，你可别祸害人家！”封母骂他，“要是真的喜欢男孩，以后来咱家也不会受欺负。”
封长游：“……您真是我亲妈。”
第二天俞远来上学的时候看到多了那么大一个同桌还有些不适应，尤其这个同桌还从他刚进门开始就认真的盯着他。
俞远坐在座位上，封长游还是认真的看着他，俞远忍无可忍，冷脸看他：“有病？”
“还没有。”封长游从善如流，从桌洞里掏出了一瓶鲜牛奶递到俞远的桌子上，“同桌，吃早饭没？”
俞远惊疑地看了封长游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把语文课本翻了出来：“你发什么神经？”
“这不是为了和我亲爱的同桌打好关系嘛。”封长游笑容友善极了，“特意给你带的，我最喜欢的牌子。”
这个牌子的牛奶还是封长游他妈说的，当初俞远住在他家最喜欢喝。
俞远见状表情有一丝惊讶，这也是他最喜欢的牌子，不过无功不受禄，俞远还是把奶退了回去：“你喝吧，谢谢。”
封长游立马露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远远，你就这么拒绝了我们友谊的桥梁吗？”
“别那么叫我！”俞远炸毛，“恶心巴拉的。”
封长游立即改口：“好的，芋圆儿。”
俞远：“？”
封长游表情真诚：“你也知道我们南方那边的人吧，总有些口音的。”
沪城算南方吗？俞远说：“我小时候也在那里带过一阵，怎么不知道有这种口音？”
封长游认真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俞远：“滚。”
封长游把奶又重新递了回去：“喝嘛，特意给你带的，作为回礼，一会数学卷子借我看看？”
俞远思考了一下，果然把牛奶拿了过来。
俞远有的时候觉得他这个同桌好像真的有点什么大病，明明长的挺帅，不笑的时候还有点酷，但办出来的事总和个小学鸡一样，比如喝水的爱喊着他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也要喊着他一起去，甚至有时候连上厕所也要喊着他。
“不去，滚。”俞远趴在桌子上补觉，“你是女孩子吗还要人陪着上厕所？”
“如果我说是那芋圆儿可以陪我一起去厕所吗？”封长游一手支在桌面上，一手捏了捏俞远的后颈，“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怎么这么困。”
“你管我几点睡，”俞远无语的睁开眼，挥开对方的手，“你是真的一点脸不要吗？封女高中生。”
封长游冲他挑眉：“对你我可以不要脸。”
俞远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有病。”
班里人对于封长游才来几天就和俞远混的这么熟，甚至敢开玩笑表示叹为观止，甚至因为封长游他们有样学样，对俞远也没有那么战战兢兢起来，具体就变现在体育课他们终于大着胆子邀请俞远和他们一起打球，俞远虽然礼貌拒绝了但是还对他们说了谢谢！
俞远竟然对他们说了谢谢诶！
值得纪念！
另一旁的树下，徐薇看着刚刚打完篮球一身汗的封长游从场上退下来，然后非常欠揍的走到了俞远的身边把对方戳醒，俞远看样子是骂了封长游几句，但明显也没真的生气。
“倩倩。”徐薇表情认真，“我觉得我磕的CP要变成真的了。”
“封长游，你真的很烦。”俞远打了个哈欠，一脸被人吵醒的不爽，“你不是在打球吗？”
“哇哦。”封长游夸张道，“你刚刚是不是偷偷看我了？怎么知道我在打球。”
“我有病吗我看你，”俞远说，“刚刚他们喊我去打球的时候你不也在吗。”
“好吧，”封长游耸耸肩，思考了一下，“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天天都这么困，我这节课就不烦你了。”
“你也知道你在烦我，”俞远眯起眼，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一个独来独往惯了，身边乍一出现了这么个有存在感的人除了不适应还有些热闹，也难得有了些倾诉欲，“失眠而已。”
封长游眉毛一皱：“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失眠?”
“因为我妈吧，”封长游和俞远肩并肩坐在树荫底下，两个人差不多高，难免有些挤，阳光炙热的铺在塑料的跑道上，连呼吸中都是这种味道，这方小小的树荫底下好比一个封印，把他和封长游以及外面的世界都隔开了。
“我妈去的早，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突然发现我爸早就出轨了，那个小三的女儿也就比我小四岁，当时她就有点受不了打击，一直郁郁寡欢的，也想着离婚，但是我爸对她又是赌咒发誓，又是磕头挽留的，我妈心软，就没再提，但我升初中那个暑假，因为长时间郁结于心吧，我妈生了一场病，治了半年，还是没撑过来，等办完葬礼，我爸就带着我到了这里，他也和那个小三结婚了。”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很恨我爸，也恨那个小三和她的女儿，天天和他们吵架，晚上也总想着我妈，觉得她不值得，恨的睡不着觉。”俞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了，一到晚上我就开始胡思乱想，睡不着。”
这些事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现在水旜来倒觉得轻松了很多，他说完，没见平时话痨的封长游接话，觉得奇怪，转脸想去看看封长游现在的表情，却不其然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严肃认真的封长游，而对方眼里的心疼满的仿佛能溢出来，俞远一愣，然后忍不住推了封长游一下：“干嘛啊，这种眼神。”
封长游眯了眯眼睛，叹了口气：“心疼你啊。”
“……”俞远心头一颤，随即漫上了些奇奇怪怪的感觉，让人有些不适应，他扭过脸去看操场打球的那些人，说，“少这么肉麻，我又不是女生。”
“又不是只有女生才能被心疼，”封长游说，“你这可算是性别歧视了啊，我很不开心，要芋圆抱抱才能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