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堂哥是被大伯在土坡上捡回来的，听村里的老人说，大伯没有孩子，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看到土坡上有个包裹，里面躺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堂哥。
大伯把他抱回了家，四十多岁的两口子悉心照料，堂哥渐渐长大了，说话总是结结巴巴。
我比堂哥小三岁。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我的父亲爱喝酒，又不上进，到了三十几岁娶的母亲，我的母亲是外地人，被父亲买来了的，后来总是夫妻不和，母亲走了，把我留给了父亲。这对我心理的创伤很大。
大伯家和我家一样，在农村都是困难的家庭。
堂哥还没初中毕业，就各种打工。我被父亲惯得懒散，父亲一心想让我上学，他觉得只有上学，才是农村人唯一的出路。
后来，我初中谈了个女朋友，毕业的时候，女方考的成绩不错，上了一所不错的高中，而我那时候成绩很差，父亲还是坚持让我读书，没办法，只能读了一所技校。
我这样的家庭和成绩，女方家长肯定是不同意的，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后来的几年，堂哥去了河南，在上班的时候认识了堂嫂，把她带回了我们老家。
堂嫂是个标致的女人，整个村里的女人都比不上她的美丽。
她和堂哥结婚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父亲老了，必须要为父亲养老。因为她没有兄弟。
在村里人看来这是个孝顺的女孩。
后来的几年，堂哥出去打工，堂嫂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堂哥有了儿子，压力大，包袱重，每天拼命的挣钱，一天也舍不得耽误，就连过年都没舍得回家。每天不修边幅，邋邋遢遢。
我技校毕业后，工作并不好找，好的工作人家看不上我，太辛苦的我又看不上。
在家晃荡了一年多，几个朋友说，一起投资弄了个小加工厂吧。
十几年前的时候，村里的加工厂并不多，很多在家闲着的女人都抢着去上班，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我老婆
开始我的老婆是不同意的，父亲借钱给我盖了个二层小楼，我嘴皮子比较好又生的比一般人白净，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老婆同意了。
后来经过媒人多次游说，当家子的婶子大伯一起给我凑够彩礼钱，我才把这个婚结成！
我的老婆瘦瘦巴巴的，总是不苟言笑，没过多久，我们就有了个女儿。
加工厂里在我们村里上班的女人总是喜欢坐我的车回家，我的堂嫂也去了，我心里特别高兴。
堂嫂从嫁过来，就和我很熟了。
她在加工厂总是和我有说有笑，看起来比在家心情好多了。
下班后，堂嫂会跟着我一起回家。
堂嫂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但是还和没结婚的小女孩一样。白白净净，什么时候，两颗杏仁一样的眼睛总是挂着微微的笑容。她坐在我旁边，我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喜欢和她单独在一起，我知道这是一种错误的想法，但是就是控制不住。
我的老婆天天带着孩子，没有婆婆帮忙。我回到家，她总是皱着眉头，不停的抱怨，她在我耳边唠叨的时候，我就想起堂嫂爽朗的笑。
堂哥打工一年多没回来的，堂嫂在家和公婆住到一起，两个孩子不用她带，堂哥也不用她出去上班，怕在外面学坏。
堂嫂无聊的时候，就会叫我下班去小饭馆吃饭。
时间久了。我真觉得堂嫂也对我有意思，我望着她，她的眼睛总是有光。
然后我尝试着给她发微信，我们就这样诉说衷肠，她会抱怨堂哥种种不好，带回家都遭人指点，一年不回家也不惦记她……
我总是耐心听着，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两家这样亲近的关系，就算我们都离婚，整个家庭也不会容许我们结婚。
我想到了私奔。也给我发微信要私奔！
我觉得私奔解决不了根本！
觉得我懂她，又有风度，她觉得我们是真的合适。
后来的我们不停的找地方约会。
我知道这样的关系不会长久的，但是我们就是忍不住的想对方。
终于，在一个晚上，老婆洗衣服的时候在裤兜里掏出我的手机，看到了上面堂嫂给我发来的信息。
堂嫂又想我了，约定十点后去一个地方见面……
老婆是个封建传统的人，她当场崩溃了，问我和堂嫂在一起多久了。
我咬紧牙关死不承认，老婆忍无可忍，去了后院，找堂嫂当面对峙。
堂嫂和我的老婆那时候在村里算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老婆哭叫，堂嫂无言以对。惊呆了附近的所有人。
老婆和我离了婚，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了女儿。
我知道，我对不起我的老婆，她不嫌我穷，每天规规矩矩帮我带孩子做家务。
人总是失去后才懂得什么是珍惜。
我求过老婆很多次，都被他们家拒之门外。她的爸爸更扬言，让我滚，别出现在他们村，丢人现眼。
不管我用了什么办法，始终都没得到老婆的原谅。
我孤身一人。
堂嫂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她没脸呆在村子里，堂哥要离婚，大伯不让，本来家境就困难，还带着两个儿子，堂哥的脚也不好，离了婚，肯定是娶不到老婆了。
堂嫂去了堂哥上班的地方，给堂哥跪着，说以后痛改前非。
堂哥为了孩子，没有离婚，两个人不好不坏的关系。
从那以后堂哥一直没回家过，听别人说，堂哥自己做起了生意，批发蔬菜，每天起早贪黑，日子很充实，去年又花了三十万买的车。
我的加工厂后来效益不好，赔了些钱。
现在农村娶个媳妇，动不动就是几十万，我已经过了三十，大伯和父亲因为我，闹得不说话，而我自己，还没攒够结婚的钱。
想想过去，还是悔不当初，这一生，不可能再找到老婆那么好的女人了。
生活还得继续，我还要努力。
2
我出生于南方的一个小山村，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帮家里养猪养牛，减轻家里的负担。
外面的世界，我一无所知。
十九那年，我们村的地被占用修铁路。
一下子，来了很多工人。小小的山村变得车水马龙。
村里的人都很精明，很多在工地附近卖水，盒饭，日常用品的。
我那时闲着无聊，就和父母商量，天气这样炎热，我就在那附近卖些绿豆沙解暑吧。
那时候的钱不好挣，但是工地离县城远，因此，我们的东西，一天下来，基本能卖个精光。
我每天推着自行车，一张桌子，绑着两桶绿豆沙，几个马札，就坐在大树下支摊子，我卖的比较便宜，炎热的天气，工人耐不住饥渴，所以我的绿豆沙受到很多人的光顾。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我刚出好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伴随着猛烈的大风，狠狠的抽在我的脸上，我觉得生疼，附近找不到避雨的地方，我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雨越下越大，天瞬间都变成黑色，我觉得恐惧不安。
这时，工地上跑过了一个男人，穿着雨衣，他走到我的跟前，把雨衣脱给我，和我一起整理东西。我嘴上说着不用，他硬生生地给我穿上。两大桶的绿豆沙绑在自行车上，在风雨中，显得异常沉重。
我拖着车子，在泥泞的土路上打了好几个趔趄，才扶好车子，他抢过车把，让我扶着后面。我没有拒绝。
平时十几分钟到家的路，硬生生走了半个多小时。
到了家，我让他进屋躲雨。父母出去串门还没有回来。
他说他叫于林，是修铁路的工人，常去我那喝绿豆沙。觉得我人不错。
我把今天没卖完的绿豆沙，给他倒了满满一大碗，他喝了个精光。
后来的日子，我们就慢慢熟悉了。两个人私下交往起来。
那样的年代，还不时兴自由恋爱。
于是他托了工地上管事的大妈去我家提亲，我的父母觉得他是正式工人，人又不错，就允许了这门亲事。
三年后他们的工地完工了，我跟着他回到了他的家乡。他家住在县城边上。生活还算过得去。后来我们生了两个儿子。有了儿子后，压力也跟着来了。
于林又赶上裁员，“不干就不干，两个儿子，以后娶媳妇盖房，光靠上班的工资是不够的，我们自己经商吧”。
那时的我赶上腰间盘突出严重，根本帮不了他。只能在家带孩子。
于林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于林先跟着几个人一起组队在市里做些建筑工程，但是工钱特别难拿，过年过节，工人和施工队总是为了工钱闹得不可开交。
于林是个嘴笨的人，总是吃亏。每次包工，开始预算总是挣钱的，但是收尾的时候却接不到款，于林伤心了。
这次，于林分包了些总包的活和几个小工单干，他想着干完这单，再不挣钱，就真的不做了，这些年，钱没挣到，还欠了些债。
等到结尾款的时候，总包是个微胖的女人，叫齐姐，抽着烟，开着车，把最后的零头都结清了，并对于林说“你这人踏实肯干，以后跟着我的施工队走吧，包我的工。”
于林心情澎湃，这些年，还没遇见过这样的老板，他认为自己的机遇来了。
就这样跟着齐姐做起来。
齐姐是个厉害的角色，工地上的电焊，安装，图纸，下料，她都精通。
于林跟着她一边做，一边学习。
四十来岁的时候，于林就有了自己的团队，齐姐一直没有结婚，她年轻的时候，被男人伤透了心。后来她慢慢退居到于林的身后。
我后来腰疼得实在不行了，去医院医治，也没有起多大作用，基本就是半瘫痪在床上。
两个儿子毕业后，大儿子外出打工，小儿子守在我的身旁。
这几年，于林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知道这些年，他在外面肯定是有了人，我已经是个半瘫痪的人，不能给两个儿子增加负担。
这年的八月十五，于林带回了齐姐，对我说，这是我们家的财神奶奶。
这几年挣得钱多亏是齐姐。
我嘴角扯了一下，默不作声。齐姐问着我的腰伤，又打听我儿子的情况。
她几句话后就给一个人打电话，给我的大儿子安排了个像样的工作。
她又让于林把我接到城里，让小儿子也去见见外面，锻炼锻炼，这样相互有个照应。
我看到小儿子听到她说的话，眼睛都亮了。我知道我还是耽误了儿子。
于林说就这么定了，他们傍晚就赶回了城里，我知道，于林的心一刻钟也不想呆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家里了。
过了几天，齐姐开着他的车接我们来了，这些年，于林一直没有学开车，因为身边有了齐姐。
他为齐姐挡酒，齐姐为他护航。
我们住的是四室的房子。很宽敞，小儿子齐姐也帮忙介绍了工作。
白天基本是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在房子里，我坐着轮椅晒太阳，看着楼下欢快的人们，晚上儿子下班才回来，他谈了女朋友，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我觉得我抑郁了，就好像自己们出了病，从齐姐出现后，我就几乎没见过于林。
我知道我已经是个不健全的女人，我给不了我的男人和孩子任何帮助，只会增添麻烦。
我想到了死，但是我还想看着我的儿子结婚，子孙成群。
后来的日子，齐姐在金钱上给两个儿子很大的帮助，买了房子。又买了车子，娶了媳妇。
齐姐说，她没有孩子，会把我的儿子当作自己的孩子。
儿子也知道齐姐和自己父亲的事情，但是有时候，有些人，在金钱面前就是软骨头，我不能抱怨什么，我无能为力。
今年的疫情卷土重来。齐姐和于林已经接不到什么好工地了，去年为了要工钱，把开发商告到了劳动局，最终也无果，不了了之。
我的腰已经不允许我坐轮椅了，两个儿子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于林搬回了家，和董姐住在另一个房间，每天负责我的起居和三餐。我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3
我的婆婆今年52岁，是个时髦精，用她自己的话说：每天不化妆出门，感觉自己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婆婆年轻的时候，家境好，保养得当。
现在公公有正式的工作，还没退休，工资也很高。
我们的小日子也不错，孩子也不用她带。
因此婆婆的生活是相当自由的，没事和几个好友喝茶做美容旅游爬山。
最近这段时间，婆婆迷上了广场舞，天天吃完饭，碗都不收拾，就急急地出门……
我和我老公杨琪的婚事，说起来还是我爸爸和我婆婆撮合的。
我爸爸和婆婆是初中同学，
听我爸爸说，我婆婆年轻的时候，家境特别好，是方圆十里的年轻小伙求婚的对象，后来还是我公公家势力大，强娶过来的。
这些年，大家都玩微信，然后建了个群，就凑到了一起。
婆婆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和我爸爸提起我老公。
然后我爸爸又提起了我。
两人互相看了照片，就带着我们见了几次面。
我们的婚事就成了。
遗憾的是，我妈在我十几岁那年，就生病去世了。
结婚那天，我看着爸爸一个人孤单单坐在椅子上，心里特别难受。
我结完婚后，我爸爸也提前退休了，每天和老友们下棋打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迷上了广场舞。
每次我回家，他都兴奋地问我，是不是他现在很健壮，气色也好了很多吧？
我总是笑着说：是是是，我爸最年轻了。
我爸爸乐呵呵地说：我就说吧，生命在于运动，跳跳广场舞真有用！
我也不管他，反正他高兴就行了。
后来婆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晚上回到家也不和我们说话，直接洗澡睡觉。
最离谱的是，公公每次喊她或者让她洗衣服做饭什么的。
婆婆都是冷着脸出门，什么也不干。
公公总是心里嘀咕，那天晚上公公带着我儿子去商场玩。
回到家后和杨琪还对我说：‘我在商场看到你妈和一个男的逛街了，没看清，那男的戴着帽子了，我想追，孩子哭着要回家。“
杨琪说：爸，你肯定是眼花了，认错了人，我妈都多大岁数了。
我公公摇摇头说：不会看错的，你妈早晨穿的什么衣服背的什么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杨琪说：行了爸爸，你别疑神疑鬼的，赶紧歇着吧，我妈一会回来听见不高兴了。
公公嘀嘀咕咕的走进屋里去。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十点了，婆婆还不回家。
我想着给婆婆打个电话，这么晚了，不可能还跳舞啊。
电话还没拨出去，婆婆就开门到家了，
看到我和杨琪坐在沙发上，瞪着眼说：‘还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吓人一跳！“
说完就直接去洗澡了。
过了几天，公公一直觉得心里不舒服，常常跟着婆婆出门跳舞。
公公不爱跳舞，就坐在旁边看着。
然后跳舞结束后，两个人一起回家，婆婆觉得腻烦，每天唠唠叨叨的抱怨：多大岁数了，还天天跟着我，也不怕丢人……
跟了几天，公公也觉得不自在，就不再跟着婆婆了。
婆婆有时候回来的早有时候回来的晚，但是自从公公不跟着后，她也高兴了很多。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婆婆还是非要出门。
公公问：这么大雨，你去哪里跳舞？
婆婆冷着脸说：你别管。
然后撑着小花伞就出门了。
大概十点多才回来。
回来后，放下包就去洗澡了。
婆婆在泡澡，一洗澡就是个把小时，一会的功夫婆婆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我不敢打开，就把手机递给公公。
公公打开后，脸色铁青，然后没有出声。
第二天是周末，我们都没上班。
婆婆很快收拾清了出门了。
公公把我们都喊回客厅，让我们看昨天截图的婆婆手机上的信息：你到家了吗？
还没到家吗？
以后天冷了，就不要晚上出来了。
明天白天咱们去XXX地方吧，以后还是白天见面，我看你晚上出门也不方便了。
咱们先去花海，然后再去附近的旅馆休息……
公公说：咱们一家一起去，走，我倒是看看你婆婆这个岁数能跟着谁出去鬼混！
杨琪开着车，很快到了手机信息上的地址。
是个花海公园，今天天气不错，很多人都在拍风景。
我们四下寻找婆婆的踪影。
忽然眼尖的儿子说：你们看，那不是姥爷和奶奶吗？两个人还拉着手，这么大岁数，羞不羞？
我和杨琪还有公公顺着儿子的手指望去，
果然是我爸爸和我婆婆。两个人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到长椅上，婆婆坐下来，我爸还搂着婆婆的肩膀……
公公气愤的冲上去，狠狠的给了婆婆一巴掌“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我老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傻愣在原地，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我爸看着我，然后默默地低着头，最后还是杨琪拉着我公公还有我，回了家。
我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儿子和我说话，我也听不见。
我一直都知道，我爸爸爱跳广场舞，好婆婆是同学，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会出轨的。
婆婆一到家就和杨琪说：你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因为你们的婚事，就把我和你岳父拆散了。
公公一言不发，后来，公公实在忍不住，让婆婆净身出户。
婆婆走后，公公常常卧床不起，每天唉声叹气。
我在这个家，也觉得很不自在。
年初，公公身体好些的时候，我和杨琪提出了离婚。
杨琪和他的父亲，无法原谅我的父亲，也不能见面，
特别是我公公，常常指桑骂槐地说狠话。
我最后选择离婚。
我婆婆知道我和杨琪离婚了，也没有嫁给我爸爸。
我爸爸一过年，就回到了农村老家，那天给我打电话说，还是老家好，以后不回城里了。
婆婆一个人，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杨琪有时候会来我的出租屋呆上几天，我常常想，一个和睦的家庭，怎么就说散就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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