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下葬的那天晚上,父亲和二叔去坟头祭拜。二叔回来告诉我父亲在太奶奶的坟前长跪不起,让我去劝劝。我和堂弟赶到那里,父亲还爬在坟头大声的痛哭着。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哭,哭的如此撕心裂肺,让人肝肠寸断。似乎要将这几十年的泪水都倾注到膝下的泥土里。父亲终于止住了哭泣,父亲说如果母亲在,太奶奶肯定还能再活几年。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默默走着。
等一切都料理完后,我也该踏上远行的路。父亲送我上了车,站在路边看着我的车慢慢远去。我第一次推开车窗,对父亲使劲的挥了挥手。父亲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花白的头发,朝我憨厚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一年里,和父亲的隔阂似乎少了些,父亲也经常主动给我打电话。听说我买了房子,父亲东挪西凑给我汇来两万块钱,还说等房子装好了,一定和爷爷一起来看看。可这个非常寻常的愿望竟然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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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零年夏天,刚和同事在外面吃完晚饭,电话响了,是父亲的电话,但接电话的却不是父亲,那人说父亲在路边晕倒了,救护车已经来过,抢救无效,父亲已经去世了。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前两天还和父亲通过电话。今天就阴阳相隔。回到家,料理完父亲后事,打电话给母亲,母亲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些安慰我的话。在我离开的前一天,两个姐姐带着姐夫,我带着未婚妻和几个姑姑,一起约妈妈见了面,聊天中也知道那家的男的和婆婆也已过世。但大儿媳和母亲总是吵架,母亲的日子也是不好过。
几个月后,远嫁山东大姐产下一子,母亲在我和二姐的劝说下,去帮大姐带孩子,母亲终于不用再那么辛苦。在和母亲的通话中,感觉母亲轻松不少。我常常在电话里邀请母亲来我这里,母亲总是说等大姐孩子大一些了,或者说等我有了小孩就过来,我知道母亲一直觉得我们在城市生活不易,想给我减少一些负担。
可母亲终究是没有来,去山东大姐家是她一生唯一的一次远门,也是最后一次。二零一一年十月二十日,是我最难忘记的一天。大姐打来电话,母亲在门口摘菜,突然昏迷不醒。我和姐姐,几个姑姑日夜赶路,到达医院,母亲已经在重症室不醒人事了,医生告诉我母亲已经脑死亡。透过门口的玻璃,看着静静躺着的母亲。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眼泪瞬间充满了双眼,喉咙哽咽的难受。但此刻我需要坚强,一边安抚着姐姐,一边劝慰着姑姑。
将母亲骨灰迎回老家安葬,竟然获得老家众人的支持。我想象过很多次母亲归来的情形,却从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那天,是母亲归来的日子,与母亲熟识的乡邻早就挤满了院子。我捧着母亲的遗像,姐姐抱着母亲的骨灰盒,我们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去。这个母亲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院落,终于又迎回了它的主人。邻里的长辈们早已泪眼婆娑,时不时有人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要坚强。
夜深了,人们陆续都散去了。一切都归于平静,还有几个母亲曾经的旧相识,迟迟不肯离去,他们在一起回忆着母亲的过去,他们的曾经。
我静静的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看着她的慈祥的面孔,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眼泪又流了下来。姐姐来到我身边,拿出一包东西,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是一些零散的纸币,一角,两角,一元,两元,足足三千多元。姐姐说这是母亲为她未来的儿媳妇攒的见面礼。我颤抖着手,捧着这些零散的纸币,终于忍不住了,所有的痛楚在这一刻都迸发出来。“妈!……,妈!”,扶着母亲的棺椁,我嚎嚎大哭起来。
母亲就这样永远离我们而去了,她仅仅只有五十六岁。劳累几十年却没有轻松过一天。在现实中我们告别了,但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2/2 首页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