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啊,老婆也是上了火车才给我打的电话,说我春节没有回家,家里老人惦记我,非要过来看看,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老黑蹙着眉毛,一脸苦相。
“我那里不能住,两女一男住一间屋子,算咋回事啊?别人怎么想?亏你想得出!你拿钱,让我姐姐住旅馆。你可是男人,说话要算数,当初说好了,你供我姐姐吃住!”
“住旅馆?那得多少钱啊?”
“我找间便宜的,一天五十元,你先拿十天的,五百元。”萍萍冲老黑伸出了手。
香秀过来拽萍萍,“我们先走吧,先帮我把东西搬你那里,你别耽误了上班,晚上我自己能找到地方住。”
老黑尴尬地在屋子中间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头皮,一会儿两只胳膊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
“你不给,我就不让我姐姐搬走,晚上,你老婆孩子可要进门了。”萍萍不紧不慢地说着,一副不罢休的模样。
老黑终于走到桌子边,拿出钥匙,从他的抽屉里小心摸出五百元,递给萍萍。香秀伸出手想去拦阻,却被萍萍推开了。萍萍把钱揣进兜里,然后一只手拎起脚下的一只编织袋,另一只手扯过塑料兜,对香秀一努嘴,说:“提上那只袋子,走吧,咱们去坐公交车。”
老黑走过来想帮忙,萍萍白他一眼,说:“就不劳你大驾了。”
在站牌下等公交车的时候,香秀发愁地问:“上哪里去找这么便宜的旅馆呢?”
萍萍扑哧一笑,“你傻呀,住什么旅馆,当然是去我那里。对男人,就是要耍点心计,就不能客气!”说着,她把那五百元塞到香秀的手里。
菱花终于见到了丈夫老黑。
下了火车,她就被闹哄哄的人流裹挟着,一直向前走,登上一截长长的台阶,然后是一段狭长的路。她一只手抓着背包带子,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儿子壮壮的手,还不时提醒儿子:“小心,别摔倒。”她真怕自己不小心一松手,儿子转瞬就会被人流湮没,没了踪迹。
她有点发蒙,从来没见过这阵势,这么多人,千军万马似的,都直奔一个方向去,你都不敢停下脚步喘息一会儿。
走出站口,人流开始像入海的河流,散向四面八方了。她不敢走了,她和老黑约好在站口等着。眼睛所到之处都是人,一张张各式各样的面孔,挂着不同的人生表情,却都那么陌生。哪一个才是她的老黑呢?
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他什么样子了?肯定又瘦了吧。春节本来说好回去的,一家人老的小的都伸长脖子盼着,可突然说不回家过年了,厂里安排他春节值班,加班费比平常要高几倍,很划算,儿子上学了,得为儿子攒学费。
这几个月她是熬过来的,春节没有见丈夫的面,她的心就像被人从中间挖去了一大块,空了,她实在熬不下去了。今年才刚刚开始三个月,一眼望不到头,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来,但还是拗着劲来了。
出站口清静下来,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四处张望,她的老黑在哪里啊?忽然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顺着声音望过去,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是他吗?
两人都愣了一下,毕竟一年多没有见面了,或许为了掩饰这种尴尬,菱花一把将儿子推到他的怀里,让儿子喊爸爸。老黑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脸白了,更健壮了,还带了一身的城市味,看着就让人稀罕。
坐在公交车上,她有点激动,好像又有点失望。她偷偷打量他,发现他眉目之间并没有一点思乡病的愁绪,倒是神采奕奕,看来还是城市的水养人啊,把一个原本粗粝的丈夫滋养得这般细致耐看!
她有点羡慕,开始也渴望这座城市了。如果不是老黑的父母需要有人照顾,她本来也可以和他一起出来打工的,甚至他们的儿子还能来城里读书。她的眼睛瞄着窗外,眼角却注意着爷俩的动静。
儿子对爸爸已经熟稔起来了,父子俩纠缠着,一路嬉闹。她有时和他的目光交汇一下,两人竟都有点不好意思。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丈夫好像和她有些生分了!
晚上,老黑并没有她想的那般生龙活虎的急巴巴样子,倒是有点例行公事。事毕,她感觉意犹未尽,紧紧搂着他问:“想我了吗?”
他说:“当然想了!”
“那想我时怎么办?”她问。
“想你时找女人啊,这里的小姐多了去!”他虚张声势地说。 4/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