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
邻居的话像一声闷雷,小娴瘫倒在新砌的砖墙下,原来自己的恶行在邻人的心里早就疯长成了一地酸刺她心内被刺的灼痛灼痛,她知道这一切怨不了别人。
日月可以淡去远去,可人心呢?犯下的错没有人会给自己喘气的一个机会,没有!自己曾天真的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她烧香拜佛忏悔了半生,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枉然。
小娴又一次想起了桢娘的大度,当年自己若犯在村人手里,自己还能活到今天吗?虽然每次见她她都怒目暴睁,心底仍没把自己逼上绝路。小娴又是感慨又是唏嘘喟叹,一夜又一夜的开始失眠,她终于患上了忧郁症,心悸,多疑,发慌,孤寂,甚至夜里最轻微的猫叫犬吠也让她心惊肉跳,几月下来她终于廋成了皮包骨。
就这样又过了月余,女儿说想趁这个假期去打工,小娴拗不过女儿便随了她。三日后早上九点二永在县城送女儿上了火车便回了家,直忙到晚上才想起给女儿打电话,小娴急忙抢来男人的手机拨通了电话,那头无人接听,她想女儿怕是睡着了,便又拨了几遍电话仍无接听。
一连三天没接通女儿的电话,六神无主的小娴催着二永带着女儿的照片又去车站和省城查询,得到的答复仍是人影全无,女儿就这么离奇的失踪了。
一月过去,小娴两口子找遍了省城的每一个饭店,都未见到自己的女儿。
这才急忙赶回家去县公安局报了案,又过了一个月女儿仍无音讯,两口子又访遍了每一个亲友和她的同学,最终一无所获,小娴急火攻心被送进了县医院。一月后她又回到家里,整个人变的目光呆滞,额前的两绺刘海罩住了她的脸面,她像个疯子在村子里转来转去,冷不防地推开一家又一家的院门,伸着长长的脖子东瞧西望,日子久了村人也习以为常。
不管曾经对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厌恶,看到她遭此横祸村人也只有叹气摇头的份,也有人私下里议论小娴遭了报应。
二十年前,桢娘恨不能扑上去掐死小娴。失去丫丫的每个日夜她都近乎疯魔,锥心的疼痛让她只想杀了小娴,如果没有男人永杰的跪求,她相信那个夜里她一定也会扑进小娴家拚个你死我活,男人拦下她,说什么为了弟弟的家庭,公婆又来给自己长跪不起,这口气就那么被压在了心里。
想不到今日小娴的女儿也会离奇失踪了!村人说啥的都有,桢娘不动声色地看着小娴的疯颠,似乎这个又疯又痴的人就是当年的自己,她的心又一次开始滴落着血滴。
那可是永杰的亲侄女啊。小娴二永四处找寻女儿时,她也想私下里让男人永杰去寻找。可一旦想起丫丫的小脸蛋,她复活的心又成了一潭死水。
曾经看到小娴多年不育后有了蹒跚学步的小侄女,她的恨莫名的开始淡去,是啊侄女咯咯笑的样子太招人喜爱了,那眉梢还真有点丫丫当年的模样。这么一个人见人怜的侄女,她是无辜的可爱的,可是她怎么就有那么歹毒的一个娘亲呢!桢娘想起小娴就有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的愤恨!
又恨又怨,纠结在一起,揪的桢娘心里说不清到底是啥滋味。她恨死了小娴,甚至常常巴不得她倒楣难堪,诅咒若能应验她巴不得幸灾乐祸地出口闷气。生活真会给人意外,没想到自己对小娴多少年信誓旦旦的咒语变成了现实,当厄运一次又一次缠上小娴后,自己本该庆幸的心反而忐忑不安,丝毫也兴奋不了,几十年坚守的恨意难道在一点点动摇?她为自己的突然发现吓了一跳,更为这荒唐的念头暗暗骂自己是个软骨头!怎能饶恕一个害死女儿的仇人呢?决不可能!那可是血海深仇啊,她不仁自己又何来义字可讲!她忘不了丫丫,让小娴也尝尝没了女儿的痛是啥滋味,这叫一报还一报,老天真的很公平,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一颗心就这样忽上忽下的没了方向,又七上八下地摇来晃去,曾经的伤疤一旦被揭开,愈合的看来也只有刀口,那个疤痕比原来更醒目,更让人心惊肉跳。桢娘陷入了苦闷,当怨恨的诅咒变成了真实的一幕,她发现心底居然没了对小娴刻骨的恨。
滚滚红尘中谁不是爱恨交加?谁又能把持住自己不去犯错?心底只要经得住良知的拷问而问心无愧就足够了。道德与底线,在乡下人不懂,在女人的眼里它只是一个美丽的说词罢了。桢娘只知诅咒变成现实的今日,她的恨开始变的有气无力。
听婆婆说小娴又去庙里抓签,并许愿只要女儿平安回家,她一定给泰山老人家贡献一只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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