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时候和妈妈做,妈妈在打工时怀孕了。八年前,带着12岁的弟弟去了沿海城市,我十七岁,留守在家里上高中。她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鞋厂做流水线,因为是团体计件工资,每个流程都有固定的单价,最高的不到一毛钱,最低的做一双0.1分钱,早上七点上班,晚上九点半下班,妈妈做事很快,就想这样的低单价,她一个月也能在同事中拿到较高的工资,遇到赶货加工,便要加班到凌晨一两点。

打工的时候和妈妈出租屋做 妈妈在打工时怀孕了
虽然加班很辛苦,可是她以及她的工友伙伴们却都盼着加班,因为这样不仅可以拿到晚上补贴的一碗泡面和一瓶八宝粥,工资还可以多出那么一点点。于是经常听到楼道里面,大家一边抱怨着,哎呀又要加班勒。一边又忙不迭的把饭几大口吃完,赶着时间去厂里面。
我们住在距离工厂不远的楼房里,一层楼一共有12户人家,两个洗手间,三个水龙头。遇到大家一起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常常排队洗碗,我们一家四口,租在最里面,一个大概十几平方的单间,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做饭在楼道里面,爸爸在工地工作,家里的桌子板凳,都是他一点点的打造回来的,妈妈是个持家能手,那么小的房子,她照样划分出电视区,吃饭区,睡觉看书做作业区。房间有一个大大的窗户,阳光能透过窗户进来,夏天的时候,开着窗,便也不觉得热了。
楼里住着四川的,河南的,湖北的,重庆的,每家都至少住两个人,因为每家的男主人都在工地上做工,起床及早,所以早上大概四点左右,就有人起来做饭,我常常被四川人的辣椒呛醒,或者被河南人极大的闹钟声闹醒,他也想偷懒吧,闹钟响了一次又一次,他就是起不来,我在心里默默的数,担心他是生病了或者是怎么了。下雨天的时候可以好好睡觉,整个楼里湖北的几家人喜欢凑一起打牌,于是半夜你还能听到牌桌上的声音。其实这都算和谐的,大家遵守着一个看不见的规则,互相体谅。有一阵子,搬走了几家,房子租给了几个年轻人,他们不上班,每天白天在家睡觉,晚上经常不带楼道大门钥匙,又喜欢半夜两点回家,于是就发了疯的踢门,一直踢一直骂人,我胆小,不敢起来开门,害怕他们是喝醉了或者是发酒疯,其他人也都有默契似得不给这一群颠倒黑白,看起来好吃懒做的混混年轻人开门。
妈妈在这家大工厂里面做了6个年头,在第五年的时候,工厂换了厂长,中间发生了一次暴动,后面工厂又着了一次大火,新修的厂房流水线一直没有投入使用,通货膨胀,经济形势这些词语,大家都在讨论,妈妈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少,开始早七晚五的上班,每个月她的报表都在东拉西扯,工厂不给多报,我妈妈拿着曾经多做的那些报表单有点发愁,害怕工厂不给报了就白做了,又一边安慰自己说,这么大的工厂怎么可能说倒就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而且还有那么多比她做的更久的人在里面。她不怕。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挺害怕的。第六年开始,工厂就进入了一个快开不起流水线的状态,没有订单进,开始有人传言开除工人的补贴金是怎么计算,按照工龄多少补贴。很多只工作了一年两年的都耗不住直接走了,留下的都是像我妈妈这样工作了五六年或者更久的,有个阿姨,据说在里面工作了十三年。他们差不多整个岁月,都留在了这个工厂。
第六年,工厂正式宣布停工,遣散了所有员工,给我妈妈一笔不多不少的抚恤金,我妈妈才离开,开始重新找新的工作。
这家大工厂的倒闭,像是一个米诺骨牌倒塌了,周边的大大小小的工厂都逐渐难以支撑,很多支撑着的工厂,也不在招收固定的工人,只愿意招收临时工,于是我妈妈在周边每个工厂去留下自己的信息,告知有工作就联系她,她放假的时间越来越多,曾经一直想走出大工厂出来小厂里找事情的她变得有些急躁,不过日子还的继续,世界不会怜悯任何人,我们也不需要怜悯。这一年,她就这样在每个小工厂或者小作坊的单间里面做手工,做临时工,竟然也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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