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就罢了。”A一面说,一面挥舞左臂,唤服务生前来。
“我听说这里新推'海鲜火锅',试试看?”
“随便。”
“呃,我今天想吃海鲜。那就…海鲜焗饭。”
服务生认真记录,这种服务态度可谓“竭诚”,——何猷心中有这般的念头。
A又抬眼:“阿猷!你究竟吃什么?”
“番茄牛腩焗饭吧。”何猷心不在焉地答道。
“这是你第十四次吃番茄牛腩焗饭!”
等待餐点期间,青年询及何猷所称“手饮无趣”的事。获得了无关紧要的回答。
“反正…也没什么的。”何猷仍然心不在焉地喝柠檬水,“不过是弄来弄去,没有以前的感觉。”
“仍然什么也没看?”
“什么也没看。”
青年一副疑惑的神情,右手食指不停地摩擦下巴:“我觉得你需要点刺激。”
“刺激?”
“刺激!”青年掏出手机,找出几部成年人电影推荐给何猷。
“无聊。”
“……”
“混蛋!我说的不仅是这件事…现在是做什么都没兴趣了!”
“满可怜。”
“以往无聊时只能做三件事:吸烟、玩电游、手饮。”
“手饮是正经的无聊男人的最后避难所呐!”
何猷听罢,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我再说一次。请为我寻找能做的事,有趣与否倒无所谓,明白?”说话时,手指又轻敲透明玻璃杯外壁,卫实动作轻柔,却毫无节奏可言。
A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柠檬水,略作思考后说道:“以前台湾发生过一件事。某位普通士兵在厕所手饮,用过的面纸就扔进塑料桶。不久后一名女童在厕所里遇害,士兵就莫名其妙地被当作凶手了。”
“我知道这件事。”
“所以。”青年挤眼一笑,“这提醒我们,有些事只能自己在家偷偷干。”
“呸。”何猷佯装愤怒,“说真的,你有何妙计?”
“抱歉呐。”
“出来找你,全无意义。”
A苦笑着说道:“照此推测,你真是像极了令尊。”
海鲜焗饭与番茄牛腩焗饭上了餐桌,何猷与青年周围有新到食客落座。原先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两人埋头用餐。何猷注意到青年苍白细长的手指。
“你最近都爱做什么?”
“呃,我?”青年用门牙撕下青口贝的肉,压嗓说道,“跟你没什么区别。打电游、吸烟、手饮、睡觉、坐在窗台上看路过的小姑娘。”
“噫…”
“纯粹没事可干。”
“就不感觉无聊?”
“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嘛。”
青年的目光瞥向落地窗外。何猷听罢,喝了一口咖啡,不再说话。
“她要走了。”
对方话音未落,何猷拿着的餐匙便落到了地面。
何猷原有父亲。活着时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几年后弃世。他从未出现在何猷的生命中。据母亲透露,那是地球上完美无缺的男性。但何猷认为地球上没有比母亲更逊的人。不会烹饪、不知清理房间、不懂察言观色。何猷认为男性娶到母亲即有缺憾,“完美无缺”全然是胡说八道。
这般“完美无缺”的男性,刎颈前留下遗书:
“站在针尖上面,我感觉自己好重啊。所谓‘重’,就是满身肥肉。针尖把我的血管扎穿了,在我的身体里旅行。我好痛呀,我愈要跳舞。”
那年母亲看完这封遗书,淡然地扔掉它。换上洁净的蓝色呢子外套,步行去三公里外的棋牌室打牌。傍晚六点二十分回家,七点十分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前往殡仪馆认尸。丈夫死时,她已怀孕三个月。
母亲谈了十二任男友,并与每任至少云雨十余次。至今她不曾谈及与何猷父亲的恋情,因而何猷总只是从亲戚姑婆的碎嘴里窥得一星半点,至于几分真假,需要他自己考量。 2/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