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那么努力的纪鱼,不过我很是为她高兴,优秀可以点亮自信的萌种,我仿佛从她多起来的几分笑容窥视到那个多年之后的她,文华累身,海棠标韵,一派温和与从容,站在水田相接的地方,兀自将一切痛苦与黑暗绽成一朵璀璨星芒,别在衣襟上。
无仇恨做梗,无瞠怒截路,这腔纯粹而清亮的诚善将沛然地流成丰蜜的奶河,哺育她那静好而和谐的山川平原,哺育她眼中那抹不掩自盛的动人光芒。
高二的期末考试,纪鱼一整年的努力总算得到了应有的偿报,总成绩年级第三十,多项成绩名列前茅,其中历史成绩更是夺得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在我们那所市重点高中里,这样的成绩意味着她那看似触不可及的杳渺梦想对于如今她的来说不过是探手一捞而已。
发布成绩的那一天,我看着纪鱼从座位上站起,走过神情各异的一束束目光相互推衍之中走上讲台,领取她的历史成绩单。这个柔弱的少女终于用她稚嫩而柔弱的手指硬生生将命运这张狞笑的大网撕开了一个口子,去年的期末考试,她的成绩还是年级倒数,如今已可昂首阔步,自信为人。只有我知道,她是用超乎常人的意志在寸草不生的冰崖植出了一片绿茵,在那些个严重休息不足的日夜里,没人能听到在她干瘪、羸弱的身躯之下,正有一个正待拓植开疆的的世界正在顶破禁障,萌发出孵育新生的禅音。
我看到了纪鱼点头喏喏承下老师夸奖时那捧着手成绩单强做镇定却仍微微隐颤的手指,我亦看到了在她矗立的云头之下有多少双眼睛射出嫉恨的森芒,无所歉然的将她啮咬。可是我竟也不很生气,因为纪鱼告诉过我,众生皆贺的繁华不过只是无意义的喧嚣,真正的精彩永远都惯披着孤独的衣氅。在决意追赶之前,她便早已预测到了今日的种种情状。
可是在历史老师点名指摘聂小凉时,我和纪鱼的心还是齐齐起了波澜。
我看向纪鱼,而她也正看向我,一壁也在暗察着聂小凉。历史老师一句褒扬她、一句责骂聂小凉的声音交然徊响在教室上空,流淌成诡谲又阴森的交响曲,铮然撞击着我的耳鼓。
晚自习时分,夜色攀入教室格块分割的铁窗,与昏黄的路灯一并落照在眼前的练习簿子上,晃出幽然的层次感,冥域鬼眼一般。我不安地回头,看到一双精致的眼睛里正射出了让人皮肉发紧的寒芒,刻骨刮凌着一个瘦弱的背脊。那道目光如此割肤,鞭抽皮骨,让我恍然间生出一阵十分不详的感觉,我猛然觉得或许纪鱼这一生的未竟之愿、未偿之恩,都终将无法善终,便是入棺封殓也无法瞑目。
明日便是期待许久的寒假了,我已与纪鱼约好,要邀请她去我家做客,我要把她引荐给我的母亲,她是班上唯一一个知晓我父母真相的人,始终信守着为我保全秘密的诺言,十分让我感念。母亲也已从情痛之中康愈了,她说她新学了一道什锦锅仔,一定要在纪鱼来的那一天才肯亮出手艺,我假意醋她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她说,小鱼儿就是她的女儿,是她流浪许久总算归家的女儿。
我转过头,看到天上飘起了飞雪,在视线尽头那抹濛濛的天光里,我仿佛看到有冰封千里正欲压垮一朵平野盛放的空谷百合,它得逞了,于是世间再无十里仲春好颜色,我在飞雪之时唱起祭祀之歌,这场风雪终究还是囚禁了季节。
在案件发生的一年之后,曾经霸凌过我的女儿的三个女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最后一次往事务所去拜会曾为了给我的骨肉讨回公道而四处征戈的钟律师,顺便听她给我讲完那个可怜的女孩儿——纪鱼的故事。
钟律师告诉我,纪鱼终究还是走了,带着满腔滚烫又无助的恨意,化身为一只划破冬的灰蓝色冷空的南去的白鸟,悠悠荡荡地,零落在破碎的寒风里。
钟律师说,她是在事发后的第二日下午才得到的消息。那是在一个冬日里,寒风冷煞如恶鬼,无情刮扯着怯弱的冬阳,将其从天的臂弯里撕下,又狠狠掷碎在冰冷的地面上,掷成了满地的斑驳与凄怆。她踩着满地的冬之日华,走过长长的街道,走去事发地点。

王爷舌头剥开她濡湿的花瓣 王爷将炽热送进她的身体
在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里,纪鱼被聂小凉引领着的一群社会青年围堵在小街的墙角处,他们剥光了她的衣服,肆无忌惮地拍下视频,在风雪里嘲笑如雷,用难以入耳的恶毒话语笞责她发育不良的身子,他们还丢她在污秽的阴沟里,任她在女鬼一般的嚎哭之中孑然凋零。 6/7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