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得了恶性肿瘤,晚期,他的死亡早有预谋,所以,才会那么拼命地赚钱,藏在卡里的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许我乱花钱。他说,以后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我开始熬夜,拼命地学习,刘往也拼了命地读书,他说要打败我这个尖子生。
夜半钟声响起的时刻,我总是想起姥爷,他的音容笑貌像一杯速溶咖啡,总是让我精神百倍。
我还是穿着那双旧球鞋,鞋帮裂开了不要紧,我用针线拼命地缝补。刘往看不下去,说,他家店里鞋多得是,只要我开口。我转过头看坐在身后的谢晓晓,她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刘往,我对刘往说:“好啊。”
新球鞋漂亮整洁,还带着一股香味。我将它放在阳光下,它好像也散发着一丝光芒。鞋上的标签,我没有拆下,因为我根本不打算穿,我只是想给谢晓晓一个威胁,还她给我的狗尿的耻辱,我就喜欢看她生气。
果然,她在放学的路口堵住我,她用纤细的胳膊阻挡我的去路,眼里有愤懑不平还有隐约的泪珠。
“你不是生我和刘往的气了吗?为什么还要收他送你的球鞋。”谢晓晓坚定地看着我。
“我收不收是我的自由,他送不送是他的心情,与你何干?你们在一起了吗?”我将书包往肩上一担,准备离开。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是情侣,你会怎么样?”
内心的那朵花瞬间零落成泥,就像多年以前姥爷告诉我,我是个弃婴。弃婴,弃婴就是没人要的孩子,生于荒漠,止于荒漠。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热。黑板上的倒计时,像一颗定时炸弹,那日子不能说,一说就会遭到人身攻击。
午饭过后,大家都一个姿势趴在桌子上小睡,蓄积力量,迎接下午的各种试题挑战。刘往轻敲着我的桌脚,说:“喂,齐晓萌,你想好要考哪所学校了吗?”
“无聊,欠扁,关你什么事啊!”我用正治书赶走飞过来的苍蝇,一看没有作用,就啪的一声将它拍死,不过,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差点将我闷死。
“喂,齐晓萌,你到底要考哪所学校啊!”刘往用右手挠着太阳穴,一副刨根问底的表情。
“我也许会考华南师大吧,我一直想当个数学老师,你知道的,我超喜欢数学。”我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接近一点。
“那你不想知道我要考什么学校吗?”刘往坏笑起来,像个三岁小孩子。
“随便啊,和我没关系。”说完这句话,数学老师就踩着铃声走进了教室。
高考那天下起了雨,雨声节奏清晰将整个世界弄得昏暗恐怖。我们紧张地坐在考场上,说来也怪,我、刘往、谢晓晓都被分在了这个考场。
教室意外地肃静,每一张考卷都决定着我们的人生。偶尔的窃窃私语与互借橡皮、铅笔之类的举动,都会被老师严厉地打压。写字的沙沙声就像一场比武,互相竞技着不肯服输。考语文的时候,刘往突然大叫,说肚子疼。监考老师手足无措,我看见刘往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刚想站起,就听见120急救车的极速尖叫。刘往看向我,眼神中有一丝凄迷划过。我们之间是注定的。
我一个人去了华南师大。
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我将两双球鞋精心包裹,放在了箱子里。那是一段记忆,也许破败,也许无法启齿,但是,那却是一段刻骨的过去,懵懂的青春里有我爱的两个人。
大学里没有让我心动过的男生,也许喜欢一个人,只要不做最后的绝望,还总侥幸地去想,你与他的未来吧。就像,我总想象着也许刘往会在某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傻傻地大笑,只要那一抹傻傻的笑就足够了。
我时常拿出那个作业本,想象着我和刘往的那些调皮的日子,然后眼角流出泪水。那些不敢说的秘密,想要挣脱,却总是在午夜梦回时越加清晰。本子已经很破了,黑色的纸壳被摩擦出零星的斑点,就像一个又一个故事。
上学时的最后一份数学作业我没有做完就交给了老师。那后补的字迹是刘往的。本壳破了,变成了两层,我铺整好想要把它粘上,却发现有隐约字迹。
“齐晓萌,不要总是看天空,那里没有我,你怎么那么高傲呢,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我等着你的答案。记住,我会和你考同一所学校的,我会守护你。” 2/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