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渐渐的暗下去了,六月给奶奶打下手,总算帮忙着把晚饭做好了。干干的玉米饼子因为没有足够的水加,要裂不裂的摆在破旧的篮子里,旁边放着几个有点干瘪的生红薯。而桌子上放着一个碗,碗里铺着的大概一厘米不到的水,算是今天晚上一家子的“生命之源”。六月望着天空中慢慢明亮闪烁的星星,期待的等着妈妈回来,因为妈妈回来就可以吃饭了,并且还会带来邻几个村有没有打出水来的消息。奶奶坐在一旁直念叨着“老天爷下点雨下点雨啊,别干旱哎,庄稼快干死了,作孽哎……”后面的说了什么六月没有听清楚。空中还吹着炽热的风,温度感觉还很高。
月亮开始往上爬了,六月望着小路不远处晃动的人影,认清那是妈妈后,青灰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欢快的对院里的奶奶说了一声,撒开了脚开始往外跑。一个干瘦的妇女渐渐走进,她蹒跚着步伐,憔悴的脸上布满了一层薄薄而荤黑的汗。她挥了挥满是伤痕的手,沙哑的对六月说,“六月跑慢点,不用过来了马上到家了”。六月跑到妈妈身旁,和妈妈一起往回走,还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的事。六月觉得有妈妈在,没有水喝也心安了不少。
很快,简陋的吃完饭,六月被要求去睡觉,怕他把碗打碎的妈妈重来不敢让他帮忙。六月瘪了瘪嘴,躺在了隔间简陋的床上。妈妈在和奶奶说着今天去邻村的情况,六月知道邻村也是没有打出水来。因为妈妈今天回来的时候跟前几天回来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妈妈还在跟奶奶说着话,压低的声音仿佛不想让他听到。六月隐约偷听到妈妈说几里外的邻村今天出了事,一个实在渴的受不了的流浪汉抢了一位孤寡老人仅剩的水,老人不给还被他给打伤了,还有的人因为干旱庄稼枯死了没有粮食了去偷结果被人当场抓住闹开了还打了起来,村里已经开始乱了,队长劝都劝不住管都管不了……妈妈说话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六月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今天他也在枯井旁看到村里之前和蔼的叔叔伯伯们全涨红着脸在生气的争吵,他害怕得不敢离他们很近,也不敢告诉奶奶。这段时间的干旱折磨让六月终于压抑不住情绪,难过的哭了出来。他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邻村的大人们也都变成了那样,为什么没水了就会去抢别人的呢?还打人,多可怕啊!六月又想起了去年某个下雨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远处吹来凉爽的风,伏天六月里奶奶在破旧的藤椅中哼唱着不知名的民谣,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在草丛中翻找着米米央(知了),他不用担心井里会不会有水,不用担心怎么回答奶奶每天都一样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河里干了不能去捞螃蟹,不用担心明天有没有水喝,大人们会不会吵起来……
“明天会下雨吗?什么才有水喝呢?”六月喃喃自语,他不知道会不会,但妈妈告诉他说“干旱”总会过去,这雨总会下的,也许就是明天,也许就是后天,但妈妈却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才有水喝呀,如果以后有水喝了,他再也不浪费任何一滴水了,六月迷迷糊糊的想。跑了一天的六月终于哭着睡着了,他梦到天终于下雨了,庄稼被救活了,小河沟里水漫了上来,树也变青了。他撒脚跑回了家,足足喝了三瓢水,在一旁的奶奶笑迷了眼,露出了她稀疏的牙口。邻村的大人们今年丰收了,再也没有打起来;同村的叔叔伯伯又变得和蔼了,还给他精贵的糖吃……
六月高兴的蹦下了床,疼得清醒了过来。他急忙冲到窗边,失落的看着窗外不变艳阳天和枯黄的树木,原来这只是个梦啊。
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特别容易做噩梦。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就算是,这种病也无药可医。它几乎不影响人的身体健康,但它可以让每个夜晚都成为巨大的折磨。
我如往常一般地惊坐起来,满头冷汗,然而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并不在自己熟悉的卧室里,身下坐着的,也并不是床。
周围一片漆黑,奇怪的是我却能够视物,感觉自己是坐着的,用手去触摸,手却像探在空气里,触觉中空无一物。我看到四周一片混沌,包围着我的,是凌空飞舞的巨大的——怪物?!
骤然看清了,我听到心脏一声轰鸣,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涌,巨大的恐惧瞬间扼住了我的咽喉。那些体型如巨鲸般的怪物千奇百怪,无比丑陋,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气息。我吓坏了,想爬起来逃走,然而四肢都软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2/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