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年,她找了个男人,把自己嫁了,生了个儿子,叫“虎子”。玉莲奶奶想女儿想得狠了,会哭,把眼睛鼻头哭得通红;也会骂,说养一场女儿,还不如养只猫。铃铃叔,也娶了媳妇,叫芸枝,是附近乡下的。这媳妇,有农村人的吃苦能干,也有农村媳妇的泼辣厉害。李保全家,隔三岔五,常有些小吵闹。
黑娘娃的虎子生得脸盘大,长得也结实,小学四年级时,被戏剧学校挑去学唱戏,唱武生。李保全知道唱戏的在旧社会,那叫下九流,现在怎么能让孙子去学唱戏?以后好找饭碗?李保全觉得不是个事,但又有什么办法?谁听他的?
虎子在戏剧学校上了二三年,学校里排好了一出戏,汇报演出,请家长去。黑娘娃没时间,让李保全去了。李保全看着孙子在台上扮上了,唱:“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良夜迢迢,良夜迢迢,休将他门户敲。遥瞻残月,暗度重关,急走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路途遥,心忙又恐怕人惊觉。……吓得俺魄散魂消,魄散魂消。红尘中误了他武陵年少……”还没听完,李保全坐在观众席里,眼泪就下来了,旁边的人都瞅着他看。
也真是命不好,又过了几年,黑娘娃的男人,年纪轻轻的中了风,半身不遂,黑娘娃也下岗了。家里的男人要照顾,要吃饭,儿子还在上学,也要花钱,怎么办?娘家帮她一些,黑娘娃不要,她是个要强的人。走投无路,她开始出门去做些不要本钱的买卖。一开始倒还好,后来听说院子里有人在街上见到她,吓一跳,黑妹子本来很耐看的脸上多了一道吓人的疤,从左额角到右脸,像是用刀砍的。没过一二年又听说,黑妞子死了。
好在这些事李保全都不知道。上世纪最后一个春节,桐树院里喜气洋洋,人人都觉得这个春节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年三十的中午,太阳很好。院里的老人们穿着蓝黑色厚袄子,凑了桌麻将,冬天难得大太阳,打得畅快!晚上才团年,儿孙们现在还没回来。但家家户户年夜饭都备好了。玉莲奶奶也特别高兴,黑娘娃难得今年要带着孙子回家过年。玉莲奶奶到麻将桌边催李保全,叫他去公共澡堂子洗个澡,说是在家洗澡,总跟个猫洗脸似的,一年到头,得干净这么一回!
李保全舍不得这桌麻将,哼哼唧唧地不想去。玉莲奶奶急了,说,女子难得过年回来一次,你给人长点儿脸行不行?李保全没办法,站起来离了牌桌,说,我洗了赶快回来,位置给我留着啊!几个老兄弟一边打一边笑,这死老头子瘾真大……李保全下桌后,他们又打了两圈,正在洗牌,忽然从院子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说李保全不行了!大家顿时都傻了,刚不还在打麻将的吗!
铃铃叔赶到医院时,李保全浑身都已经紫了。后来知道,李保全进了澡堂,里面太憋闷,他洗着洗着,哮喘发了,一口气换不上来,倒在了池子里。当时正是大中午,洗澡池子里人很少,又水汽弥漫的,没人注意到他,李保全肺里还呛了水。澡堂老板赶紧把他送到医院,立刻抢救,还打了强心针,终究还是没救过来。
李保全中午去的,晚上铃铃叔就把他拉到火葬场烧了。有邻居觉得不妥,有儿有女的,为啥不停够三天,让亲戚晚辈都来祭拜祭拜。铃铃叔说,今儿是年三十,要是拖到明年,怕要倒楣一年。大家知道也是有这个讲究,丧事也是不能拖到初一,也就不说什么了。
事后很长时间,还有老邻居说,李保全一辈子邋邋蹋蹋,临了讲究一回,倒把自己弄死了,人啊,还是该咋样就咋样!也有人开玩笑,说是玉莲奶奶害死了李保全。
又过了几个月,有一回铃铃叔下河钓鱼,刚下钩,水面上的浮子就不停地抖。一竿起来,竟是一条两尺见长的红鲤鱼。铃铃叔正要把鱼钩从鲤鱼嘴里掏出来,赫然看到,红鲤鱼的右鳃上鼓着一个葡萄大小的包儿。红鲤鱼的眼睛盯着铃铃叔,鱼嘴翕动着,好像想跟他说什么话。铃铃叔吓得赶紧把鲤鱼又扔回河里去了。
打这以后,他再也不下河钓鱼,李保全钓鲤鱼的密技从此绝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是个小偷,也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已经卫屈的站在业务室,接受店长以及经理的审问,要她水旜父母的电话号码,然后放行。
店长叫我看着她。我挺郁闷的,这是一个无聊而又令人尴尬的任务。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工作。店长走了,去吃晚饭。但经理老是在业务室里忙来忙去,我跟那女孩说不上话。店长吃完来了,经理这边正好有了点线索。据女孩交代,虽然她说已经完全记不清爸爸的手机号,但知道爸爸在本地飞来发航空卖飞机票。也知道爸爸叫什么名字。经理上网搜了,号码报给店长,店长一个电话过去,却是查无此人。 2/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