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我忘记说了:林植,他毕业于清华,是当年的清华才子,他英俊挺拔,虽然已经四十几岁,可他看起来仍然那么让人迷恋。很多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喜欢他,那些女孩子买衣服给他,织毛衣给他,当然,还会写情书给他。他总是笑着说,嫣落,你说叔叔是不是很有魅力?可我不能害人家是不是?她们还是小孩子呢,还是咱们父女好好过吧。
十八岁,我去上大学,他为我选择清华。他说,清华是个美丽而典雅的地方,非常适合你。是他亲自送我到清华,在清华园门前,他久久呆住。我知道,也许,这里曾经留下他太多的记忆。单亚当年是北大的才女,他和她,算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我们一起去北大,在红楼,在未名湖,在那些丛林间,他忽然说,是十八岁吧,如你一样的年龄,我遇到了她。
他的脸上闪现出动人的光泽,那是因为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而有的光泽,彼时,他已经四十七岁。他看着夕阳落下去说,叔叔就要下山了,而你刚刚升起。我眼睛有些发酸。他给我一枚玉镯,说是父母传给他的,他的父母,都是留学法国的博士;这枚玉镯,带着许多旧人的气息。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爱情。林植是这样祝福我的。

小雨与公公34至35 公公和小雨的感情生活
每月,我辗转四个小时的车回天津。在天津,在那个老房子里,有我牵挂的人。我的脚步声刚进楼道,门便开了,我看到他出现在门口,满脸的笑,嘴里却嗔怪说,功课这样紧,怎么又回来了?桌子上,却摆的是我最爱吃的:耳朵眼炸糕,还有大麻花。有时,他可能睡着了,没有来开门。我打开门,看到他躺在椅子上,电视开着,播放着乱七八糟的广告,收音机开着,也是广告,但他闭着眼。他真的老了。
但那些紫菊还年轻,那么张扬的开着。那些盆也真是好,是他一个个细心挑来的,紫砂的盆,宛如古陶。我们一起包饺子。他问我,有男孩追没有?我边吃着话梅糖边说,他们?我看不上。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是太胖就是太瘦,反正是不合适的。条件太高了会嫁不出去的,他说。也不高,我看着他说,就和你差不多就行。我们都呆了一下,他说,傻丫头,我一个老头子怎么会是你的标准?我们便沉默,直到吃饺子时他说起一个小品中的段子,才化解了这个尴尬。
他依然那么干净,穿的衣服永远那么有品位,设计院里有好多离了婚的女人想嫁他,他给我看她们的照片,我哈哈大笑着说,当你的保姆还差不多。那些女人,怎么可以配得上人淡如菊的他?
二十一岁,我的命里出现一个男人。他亦有干净的眼神,是我偶尔去北大听课遇到的,我们在楼道里擦肩而过,我的书被他碰掉,站起来时,我看到他。他的眼睛多么像年轻时候的林植。我们开始交往,一起去香山和颐和园。但他真年轻,年轻到和我说话总是不着边际,比如说以后去英国,或者将来如何如何,他的眼里全是狂傲,这是与林植完全不同的地方,林植总是含蓄而内敛。我们分手了,林植说,多好的男孩儿。我说,不如你好。我们又沉默。
大三,我放暑假回家,却看到门口有一双女式拖鞋。进门,我看到她,一个设计院的中年妇女,风韵尚存。她讨好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冷冷的回了一声,然后进了自己的屋。林植进来,你太没有礼貌。我戴着耳机,听周杰伦《七里香》,唱得很优雅,我的眼泪却流了下来,他不懂我的心,他不知我为什么不喜欢别的男孩儿。那天晚上,我出去买醉。约了高中时的同学,大家在酒吧里喝酒,直到烂醉,我不让他们送,一个人在街上跑,直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而我迎上去。我好像是故意的。
那场车祸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的锁骨断了,完全不能动。他又开始抱我,不过这次他总是嚷,这么胖这么沉这么大个子,叔叔可抱不动你了。我们之间又和好了。因为车祸,他没有心思再去和那个女人交往,不久,他们断了联系,他说,胡闹。我就这样胡闹下去,我们的世界,不能再出现别人。我知道自己的心,这样,这样的依恋着他。在我心中,他没有老,他还是我初见时那个翩翩的男子,穿米色的衬衣,骑着一辆白色的车,带着我穿过槐花开满的街回家。那年,我二十一岁,他五十岁。
半年之后,我分回天津,每天又与他朝夕相守。我们开彼此的玩笑,我叫他老顽童,他叫我小屁孩。我们一起去旅行,走一路笑一路,有人说,看人家父女多开心。也有人,疑心我是他的什么,这个疑心总让他的脸沉下来,而我是开心的高兴的,我常常会在照相时和他依在一起,他总拿出长者风范。 2/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