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邻村小伙与大傻,边走边聊。邻村小伙说:“上海车站,我们都走了以后,你是怎么过来的?”大傻说:“我害怕,想哭。我在心里一直念叨着俺爸俺妈送我上车时说的话:‘不管到哪儿,要学门手艺;只要勤劳有手艺,到哪儿都饿不死。’我四处找工打,他们看一眼我,都说我跟傻子似的,问我要多少钱一天?我都说:‘先做事,做完你们看着给吧;只要饿不死就行。’每到一处,我觉得我干得好好的,可过不了几天,我就被开了。工地搬砖、饭店端盘、公司搬货……后来,每到一个地方,我的活儿每天都有,有时一天干好几份工,都是他们干不了的苦活累活,干完从他们手里拿钱,有时要等老板给他们发完钱,我才能从他们手里拿到钱。干完活,他们给多少就多少。一天中午,在路上看到一个老师傅搬着几块板子,不知道是什么板子,黄黄绿绿的;老师傅搬得很艰难,我冲上去就帮他搬。板子不重,就是一人不太好搬。帮他搬到一家店里,我刚要开口要钱,那怕就要一块钱都行,没想到那老师傅指着我跟店老板说:‘你这儿不是要学徒吗?我给你带一个来。’店老板仔细看了我一眼:‘这小孩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将就用吧。’从此,我的生活莫明其妙的稳定了下来,做广告牌。饥一顿饱一顿,居无定所,自己挣钱不够自己花的日子过去了。”
邻村小伙问:“店老板,给你多少钱一个月啊?”大傻说:“店老板成了我的师父,我吃他的住他的,还教我手艺,他就是不给我钱,我都心甘情愿。”邻村小伙问:“那你一万多块钱是怎么挣的?”大傻有些自信的说:“我可能天生就是制作广告牌的料,师父做,我看看就全学会了。但是店里生意不是太好,师父常常带我出去跑业务。胆小害羞的我,慢慢胆大起来,现在在上海,什么人我都敢跟他说上两句话。跟不同的人说话真的很有意思,每天晚上我都有一些闲暇时光;我就利用这些时间,想着制作广告牌的事。光想,没机会练手是不行的。于是,后来我独自逛街,看到哪家店广告牌旧了坏了,我就去找那家店老板谈,他们看我说话傻里傻气的;就会问我:‘需要多少钱?’我还是那话:‘先干活,你看着给吧!’有的老板听不懂我说的话,他们的话我也听不懂,但当他们知道我是制作广告牌的时候,竟然同意换广告牌了;师父后来笑着说:‘那些老板,不想听你说话,但被你的诚心打动了。’最后,我为了能多多练练手,师父扔掉的制作广告牌的垃圾,我觉得有用的,就捡回来分分类;晚上没事,看到哪家广告牌坏了,我就向那老板借梯子给他修广告牌,修好了,给钱,我就收;不给钱,我就一笑了之。看到哪家广告牌漂亮,我就向老板打听:‘这广告牌是在哪儿制作的?’知道在哪儿制作以后,我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去那儿偷学;人家制作,我就在那儿看。他们都说我是傻子,没一个赶我走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店里的生意越来越火,很多人指名道姓的来店里找我制作广告牌。一天忙到晚,大年三十才放我回来,与师父道别时,师父在我包里放了一搭钱,叫我到家再打开,这就是我一年的工资。”
写到这儿,我不由得想来个小插曲,写一下我的一个远亲的舅舅。他跟大傻一类人,只读了三年书;现今,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会算简单的加减乘除。但在瓦工方面,他绝对算得上全才。砌墙、粉刷、打地平、贴瓷砖,一流的好手。
当初来工地,我爸给他找了个老师父。老师父先教他粉墙,教了一遍让他自己粉;结果他粉墙的技法,粉墙的速度,粉墙的质量,比老师父还好。老师父在他脑门上啪地一巴掌:“你不什么都会嘛!还要我教。”舅舅卫屈的说:“就刚刚跟您学的呀!”老师父不相信,让他自己单独粉一面墙;到做护角的时候,舅舅又不会了。老师父看他着急时的傻样,才相信他。
十年后,大傻自己开店制作广告牌,据说一年最低盈利一百万;有车有房有老婆有孩子。
上次说到大傻向邻庄小伙诉说自己的经历;大傻在左庄说自己一年挣一万多块钱,差点遭左庄小伙的打。没想到年后,大傻的父母托人给大傻定门亲事;那人给大傻介绍的姑娘正是左庄小伙的妹妹胖丫。我们那边的孩子只要不上学结婚都比较早,与大傻差不多大的男孩都结婚了,有的都有娃娃了。 2/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