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抓着大头的手臂:“兄弟们就指望着那千两的黄金过活,可千万不要被她所魅惑。”
大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浓浊的“嗯”字,算是答应他。
鹰眼是个重情义的丈夫,为了家乡的妻儿和弟兄可以奋不顾身。拥有一双能辩鬼神的眼,也正因如此,外人觉得他不吉利,连码头的搬运干事都不要他,说他会带来灾祸。
“等这事成了之后,你这苦差事也可以卸了,回乡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鹰眼一双犹如鹰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像是要望进他的骨头里。
大头也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他将手里剥好的瓜子仁丢进嘴里,二人默契地大笑起来。
将雪女送进京城,他们便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能富裕一族。
大头觉得自己疯了,才拉着那女人纤细的手腕。
他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割断,丢进客栈边的沟渠里。
“快走吧,进了京你就活不了了。”
“多谢。”女人修养极好地揖礼道谢后,又问,“我的母亲和那孩子呢?”
“你逃了,他们自然就没了意义。我保证,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多谢恩公。作为答谢,我告诉你一件事。”
望着女人离去婀娜的背影,他有些恍惚:“恩公?”明明是他害他们陷入这一场灾祸之中啊。
而久久留在耳边的,却是她最后的话:太宗的那句不是谶言,是诅咒。
他回去的时候,寂静的门廊闪着一双幽蓝的眼。
“你放了她?”
“她是好人。”
“好人又怎样?你以为王上当真是为了一场可笑的雪才派我们来的么?”
鹰眼说得对。世人都以为王上宠爱小公主,甚至传闻他贪恋善舞女子的胸怀,但真相是什么呢?
他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放了那女人。
“来不及了。”鹰眼靠在门柱上,不再与他争锋相对,坦然地接受他这个兄弟致命的举动。
“你干了什么?”
紧接着,栏下传来马蹄纷沓声,还有一步步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
那是王的军队。他们包围了整个客栈,还追上了逃离的女人。
“为什么不走?”他站在囚车边,问里头关着的女人。他知道,如果她要走,那些军队根本追不上她。
她依然一身破旧的黑袍,惨白的脸:“你保证不了。”
他紧握的拳头渐渐松了下来。是啊,他曾经承诺的,如今却兑现不了。
鹰眼耷拉着眼皮不敢看他,却还是低声道了一句:“他们答应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之后的押运你不能跟着了。”
简单的两句话暗藏了祈求和判决。他被卸职了,这条命还是鹰眼哀求之下才保下的。
他被流放在大漠之中,徘徊许久后又去了那个小酒馆。
姑娘还是如常地跳着柔媚的舞,听着过往行客的夸赞。也依然调笑着落魄的人人:“你瞧你,当初若是带了我,便不会让你丢了差事。”
他没看她,只顾着将一坛子一坛子的酒从酒窖里搬上来:“她救了我。”
“我也可以救你。”姑娘倚在门廊上,瞧着他卖力干活健壮的身形,“你若是服我,道一声‘姑娘舞技天下第一’,我便嫁你,如何?”
“你不是天下第一。”他弯下腰,整理酒坛的封带。
姑娘气得直跺脚:“你这愣头青,我跳得哪里不好了?我都说要嫁你了,你居然还不肯软下话来,难道说一句‘舞技过人’就这么难……”
“你确实舞技过人。”他回过头,大大的眼睛坠着盈盈的笑意。
姑娘这才意识到这“过人”和“天下第一”的区别。
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气囊囊地跑了。
他却在后头大喊着:“日子你选,我娶定你了。”
后来,小酒馆换了老板,新店家是个粗糙的大汉,吆喝一声房梁都要抖三抖。
老板娘是个丰腴漂亮的美人,尤其是那身段,舞姿卓然。
那后来,听来自东方的客人说,京城终于盼来了一场大雪,极大极大的雪。 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