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义清和阿让都有些不解地看着哲爷。三人上完香后,哲爷才告诉两个少年:“逝者之灵前往冥界,渡过三途之川时,会遇到一鬼神,名叫夺衣婆,会夺取魂魄身上的衣物。满岛家真是煞费苦心了。”
当晚义清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临未知的黑土山脉,疲惫奔波的尽头,是为三途之川。
那夺衣婆体型巨大,几乎就是一座小山丘,她衣着褴褛,还露出满是皱纹,软软下垂的腹部和胸部。她像个男人一样盘腿而坐,背靠在一株十分古老几乎是炭黑色的枯木上。那枯木枝桠嶙峋,阴森恐怖,上面零零散散挂着一件件从此经过的亡灵身上的衣物。那些衣物和树枝间的蜘蛛网混在一处,不知是不是三途川上时时刮来湿冷的风,吹得那蛛网和衣物都发出飕飕的声音来。
义清离开夺衣婆的距离还有约乎十米之远,似乎这鬼婆子也不在意有人在望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只是专心致志地把那经过的亡灵小人儿一个一个地提起来,从领子后边的位置,用长长的指甲甩一甩,亡灵就哧溜一声,浑身像抹了油一般,从衣服里滑落下去,只留下了空空的衣服。
此时,只见那夺衣婆拎起一身与众不同,极为精致的衣物,用手指夹住,提到眼前,那衣物鲜红的色彩映在鬼婆的眼珠里,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焰。
只听那鬼婆自言自语地说道:“咦?怎么是空的?怪了,怪了……”
话没说完,义清眼前被一团袅袅升起的白烟迷蒙了视线,眼前的三途川之景象,就像一幅宣纸上的水墨画,被丢进了池子,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一片片灰黑色的残影,模糊不清,意识便朦胧起来……
翌日,义清把自己的梦境告诉了哲爷和阿让。
令义清惊讶不已的是,哲爷和阿让竟然也梦到了完全一样的景象!
阿让说:“那身昨日我们在小鹿空体丧事里见到的华服,本该伴着小鹿的亡灵,一起走上三途之川的,可是,小鹿根本不在,根本没有小鹿的身影!”
“此事就变得相当有趣了。”哲爷若有所思地说。
那时已是冬末初春之时,话语间就只见一只通体杏黄,唯有鸟喙处透着粉玫瑰色的金翅雀悄悄落在围墙之上,爪间有着一封充满春意的草绿色信函。
哲爷仿佛早已知道一样,丝毫不客气地对金翅雀说:“哟,总算给盼来了!”
那金翅雀竟然口吐人话,说:“已经算快的了,要是俺以阿卷姑娘的模样走路来送信,那就更慢了。”
“替我谢谢吴先生啊。”哲爷接过金翅雀递来的信函,说着。
“呵呵,橘老爷不必多礼。”此时金翅雀的声音又变了,不是方才那压得扁扁的滑稽的儿音,似乎变成了一个温婉和煦的姑娘的声音。那鸟儿似乎还像个人一样回眸一笑,便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哲爷看了看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们俩可想去伊予洲的赞岐游玩一趟?”
义清和阿让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讶到了,毕竟两人都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不由地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怎么?此时连关西的梅花都盛开了,更何况是一海相隔的伊予洲列岛,机会难得啊!”哲爷神秘兮兮地说。
“好,我们去,父亲。”义清答应道。
“唉……”阿让有些无奈地看着义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过他停顿了片刻,便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哲爷递过信函,上面不过寥寥数字:“此事不过是赞岐的'七人同行'的传说,万一不是如此,那线索也在赞岐,然后向更南边的方位扩散而去,万变不离其宗。”随后,信件的反面附上了整首《丸竹夷》的拍球歌词。
“那不是满岛小鹿拍球时唱的那些么?”阿让说。
“信件你就带在身上吧,这歌你可学会了怎么唱?”哲爷问阿让。
“嗯,多少会点。”阿让答道。
兄弟俩便跋山涉水地沿着古道,再从纪伊水道经淡路岛直抵赞岐。一到赞岐境内,无论是住宿客栈还是驻足酒馆,两人都四处打听关于“七人同行”的传说,可是几乎全部的赞岐当地人都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最近的一个乌冬面店家的掌柜,听了两人的描述,便思索着,犹豫不决地说:“七人同行的传说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爷爷的爷爷说过,我们赞岐境内确实是有个地方叫做七人岬,这地势相当偏远了。稍等呀,我找一下。” 2/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