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下野了”,中央不是蒋掌拳,这显然是史实性错误。九一八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心灵创伤,他都能记住当时外交部长、北大校长是谁,能记不住蒋介石下野没下野?此处当有玄机。
笔者不是主张口述历史里的错误不能改,而是主张可改可不改,不改;可删可不删,不删;没有十分把握不可轻易下笔,宁可看着“半成品”里留遗憾,不可在“成品”中添加新的遗憾。整理者对口述者的叙述有疑问,应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下笔,以注释的方式提出自己的不同观点,或以介绍史学界研究成果的方式加以纠正,尽量不在口述者的“天地”里“直接代劳”。对于文字问题,笔者主张只要能看懂的,不必削足适履,宁留语法十句错,不让风格一扫无。对于半截话,宁可留下半截话让人猜,也不能让句子补完整了遭人骂。
总之,千方百计保留口述的原貌,应成为口述资料的整理原则。在一定意义上说,错、断、散、重、怪,是口述史不可避免的弱点,而口述者心中的“真实”正是夹杂在错、断、散、重、怪中间才得以冲破理性的阻挠,溜出记忆之谷的。口述史的“活力”也正是通过这种个性语言的瞬间言说、未经深思熟虑的感性表达体现出来的。卡尔曾强调:“历史学家的世界并不是真实世界的一张照片,而是一种模型。历史学家是通过这个模型来了解和熟悉真实世界的。”①口述者的世界更不是一张反映事物全貌的照片,而是一块块不完整的、残缺的、历史的碎片,但它是史家构筑模型的原材料,口述史家就是通过搜集这些碎片来完成模型构筑的。因此,不要去责怪121述者的叙述怎么不完整、不系统、怎么那么杂乱,他能提供的只有碎片,构筑完整的模型是历史学家的事情。 24/24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