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娘俩犹如彼此的传声筒,想想都觉得可怕,所以我们一般不会去讨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遗忘症。但这事就像挠痒痒,不挠不行,可一挠就破,一挠就烫。而越是这样,就越想去反复试探。
姨妈们要我说说,活着却没有记忆究竟是什么滋味。我设法告诉她们这种生活极具超现实感,像是在看电影。姨妈们冲我翻白眼(不过她们彼此之间也是如此),好像我就是一档糟糕的电视节目,她们边看边评论,毫无顾虑。“这小妮子不知道在说啥,是不?”她们真正想知道的是我做了什么样的梦。
2.失忆之后的梦,是否是预言?
对我们娘俩来说,遗忘症发作的时候,只要醒着,全是困扰,而我们的梦却已触礁搁浅。我妈的梦有先后顺序,她在梦里是个鬼魂。我在梦里没有身子,当我这么大声地告诉姨妈们的时候,这才意识到:我也认为自己是个鬼魂。
西语里针对亡者行走有个词,叫作desandar,行走之不能,越走越无力,直至行走本身不复可行。认为鬼魂有特殊的行走方式,是我们从入侵大陆的定居者身上传承而来的观念,而我们内在固有的则是“间隙感”这个概念,认为我们恰好处于真实和非真实之间,而真实和非真实又时常合而为一,彼此相同。因此,对我们而言,生者也会以鬼魂的步态行走。
我父母都是桑坦德的土著人,当地的土著人都会梦见次日即将猎获的野兽。晨曦初现,他们便会动身前往,寻觅梦中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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