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五根手指都要被自己攥碎了。
林泽明显不知该安慰我什么:“那女人走后,阿珊便告了假,没说去哪儿,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她可能在什么地方吗?”
手机盲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盯着屏幕上忽隐忽现的“姐姐”,我突然有点想哭。
我又不是成年人,想哭也就哭了。
“小琪?你……不舒服吗?”
“对,不舒服,浑身不舒服。”我一把抹去眼泪,发狠地敲着九宫格:姐,我病了,市医院,急诊楼。
四十分钟后,急诊楼门口,我和林泽成功捕获一只泪光盈盈、杀气腾腾的阿珊。
扑到她怀里的一瞬,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阿珊呼之欲出的心跳,前所未有的猛烈,抑制不住地狂躁。
“什么病?医生怎么说?要住院吗?”
“姐,姐,冷静,冷静。”我挣扎着从她钢筋铁箍似的双臂里爬出来大口喘气:“林泽说你出事了,又一直找不到人,我根本没病,吓吓你而已。”
“你说什么?”阿珊的冷静比我想象中的更冷:“……你骗我?”
连一贯缺根弦的林泽都感受到了骤降的气压:“阿珊,这事不怪小琪,她是怕你出事,为了你好才……”
“怕我出事?为了我好?”看阿珊的反应,不像深感宽慰,倒像是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谢佳琪,你真出息了。”
事已至此,我只得做好凉凉的心理建设。
然而这一次,阿珊没有拳打脚踢,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淡漠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的心脏盯出个窟窿。
“对不……”我惊慌失措地拽住她稍纵即逝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松手。”
“别生气了。”
“松手。”
“姐……”
“松手。”
—————
凌晨两点,林泽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吃完回屋睡吧,阿珊……你姐姐……等她消气了,自然就回来。”
我没有吱声,把头埋在层层叠叠的沙发抱枕里,嗅到的全是阿珊的味道。
“林泽。”
“嗯?”
“你说,我姐会不会不要我了。”
“……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阿珊很爱你。”林泽叹了口气,非要把我的脑袋从抱枕里刨出来:“她不舍得。”
我也知道她不舍得。
阿珊的脾气实在不好,对我却仿佛有着取之不竭的耐心,每次闯祸过后,我都会嬉皮笑脸地道歉,而她酝酿的怒气也总会有始无终地原地解散。
但太过有恃无恐的我大概已经忘了,每次陪我去医院看病,无论多么轻微的症状,阿珊都会不自觉地颤栗,从头到脚,由内而外。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称为恐惧。
是啊,她那么害怕医院,哪怕自己烧到39度也不肯踏进一步。
我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吓吓她?而已?
林泽神色复杂地盯着我的眼泪涛涛如黄河决堤,一副欲言又止。
“咚。”
门外传来怪异地一声闷响。
林泽按住我的肩膀,淡定嘱咐道:“你别乱动,我去看看。”
十秒钟后,让我不要乱动的林泽扯着嗓子乱嚷一气:“小琪!快,快点过来,我,我一个人扶不住了!”
阿珊似乎不会喝醉,至少从没醉成这个样子。
不省人事,一滩烂泥。
好歹连拖带拽地将人安顿好,精疲力竭的林泽赶去厨房烧水,更衣换鞋的差事自然落在我身上。
翻开阿珊的外套,一张纸从衣兜里飘然掉落。
“死亡告知书。”
五个黑体字,让我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
“谢爱国,男,五十八岁……4月4日23点19分死亡……血癌晚期……” 4/7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