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爸爸打完了电话,貌似对方挂断了。爸爸又拨了过去,对方没接,爸爸愤愤地将电话摔到床上,就向我走了过来。
“写完了没?”爸爸沉着脸问道。
“还剩一道题,我不会做。”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爸爸拉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便开始给我讲解。拿了笔,拿了练习本,非常烦躁地列着算式,写出的字也歪歪扭扭的,很多我不认识。所以他讲完了,我仍是一脸的茫然。
“听懂没?”他直视着我,问道。
其实我没听懂,但是不知为什么却点了点头,说:“听懂了。”
“听懂就做吧!”爸爸说着,站起,又在旁边的床上坐下,并不离开,双目威严地盯着我,就像是一个警察正在审视着一个小偷一样的眼神。
我盯着卷面看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而且,由于他的注视,我更加紧张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先前还多少能看懂些,这时竟然完全看不懂了,仿佛那些方块汉字变成了我从不认识的古怪符号。
我默坐了一会儿,并不动笔。
“怎么不做?”
“我,我……”我哼哧了半天,并没水旜话来。
爸爸离开了床,又坐到了我的旁边,问道:“是不是还不会?”
我只能点头。
“那你为什么说听懂了?”
看得出来,爸爸在刻意地压制着怒火。
我没说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养成了这样的坏毛病,遇到别人的质问,口气稍微生硬些,我就不知道如何回答。直到现在,这个毛病仍然存在,以至于在工作中经常受人误解,而不会解释。
“我再讲一遍,仔细听着!”
爸爸的鼻子里呼吸着粗重的气息,拿起了笔,又开始讲题。
他这次讲话的声音明显提高了许多,而且带着很大的情绪,烦躁不安,表达完全是成年人化的。每讲到一个步骤,就会问我听懂没。我不说话,他就会用笔把桌子敲得咚咚响,喊道:“听懂没?说话说话,问你呢!”
可是我不仅脑子笨,而且反应慢,这点并没有遗传爸爸的优秀基因。加上他此刻的态度,战战兢兢的我根本不能把全部精力专注到题上,所以仍是一塌糊涂。
爸爸发火了,把笔奋力摔在桌子上,猛地站起,吼道:“这都听不懂,不要上学了!”
说着,就要撕掉我的卷子。
我大哭,喊着不要,扑上去抢夺卷子。于是,卷子在我和爸爸的抢夺的过程中被撕成了几块。或许,他原本只是吓吓我,并没有真的要撕我的卷子,因为他之后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当卷子碎了的那一刻,我放声大哭,爸爸沉默了。
许久,他长叹了口气,坐下来,带着满脸的愧疚,失神地望着地面上卷子的碎片,半晌才说:“别哭了,我给你重新打一份吧!”
大概他不好意思麻烦老师吧,就自己把碎片拼凑起来,从电脑上打出来。家里没有打印机,他便把打好的内容拷在U盘上,到外面打印去了。
临走时,他说:“跟爸爸一起去打印吧!”
我摇头,他又说:“走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说我不怕,但他还是担心我,不过最终没有勉强我。他给我交待:“爸爸自己拿着钥匙,所以无论任何人按门铃或者敲门,你都别开门,也别说话,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拿起我的手机,拨了他的号,然后又说:“最上面的这个号就是我的。”
其实,他的电话号码,我早已记住了,而且存在了通讯录里。
反复叮嘱几遍,他才走了。
没过几分钟,他就要汇报一下自己的行程。
“儿子,你干嘛呢?我刚来文印部,一会儿就回去。”
“儿子,你无聊看会儿电视,我打完了,马上回去。”
“儿子,我在楼下了,买点东西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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