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唱啊!老子让你唱!”他向女孩冲去,使劲把话筒往女孩的嘴里塞,女孩边挣扎边尖叫,话筒更是发了疯一般发出刺耳的轰鸣。这时工作人员赶紧切断了话筒,保安们跳上舞台,好歹稳住了场面。沈画突然觉得十分无趣。他摔碎了三个空酒瓶,走向厕所。
厕所有八间,不分男女,一对男女正在其中的一间做爱。女的单手扶着洗手池,干枯的头发瀑布般垂落下来,盖住了脸,男的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两只手抓住她的胸部撕扯着。他们动作的幅度很大,两人都叫得肆无忌惮,酒吧的轰鸣阻挡了大部分的观众,可沈画却不仅能听见而且还能看见。男的突然抬头,看见了沈画,绿色的眼睛里射出近乎仇恨的视线。他一把抓过门把手,啪嗒一声把门砸上了。沈画还是觉得十分无趣。他解开裤子,瞄着拒绝他的厕所门撒了一泡尿。一位女士,手里拿着包卫生巾,在他撒尿时走了过来,看了看他,装作没看见,左拐进了另一间空的厕所。
沈画养的鸽子死了,被人扭断了脖子。早晨沈画端来一盒泡在水里的金色饲料,却看见鸽子已经躺在鸟笼的底部一动不动了。它的羽毛乱糟糟的蓬起,脖子以上血肉模糊。
清洁工施芳拖着吸尘器来了,沈画劈头就问:“小施,这鸽子是谁弄死的?”
施芳看向鸟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捂住了嘴。“天哪,这……我不知道呀。”
“昨天晚上你来没来过我家?”沈画用一只手指头搅动着盒子里的饲料,差一点放进嘴里尝尝味道。
施芳说:“来过,但我是来拿我的钱包的,这你是知道的呀。可是我来的时候那鸽子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早晨就变成这样了……”
沈画冷冷地说:“所以鸽子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啦,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施芳愤怒地说。她把吸尘器扔到一边,小跑过来,两手捧起鸟笼,眼里充满了怜悯。“可怜的鸽子,长得这么漂亮,一夜之间就没了命。”死去的鸽子脖子下挂着一环七彩的羽毛,还没被死亡夺去诱人的光泽。
沈画听出了施芳话里的责备。“你的意思是,鸽子是我杀的?”
施芳说:“不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说着她走到吸尘器旁,按下开关,吸尘器发出轰隆隆的噪音。
施芳是坚信沈画患有躁郁症的。虽然她并不是很理解躁郁症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在她有一个万能的词可以作为替代,那就是“神经病”。在她的眼里,沈画不学无术,挥霍父母的遗产,成天在外晃悠,简直是人渣的典型。而最让她瞧不起的是,沈画连挥霍都没挥霍出个名堂来。他不赌、不嫖、不吸毒,甚至连烟也不抽,身边连一个能坑害他的朋友都没有。她常常觉得沈画就是一个现代的孔乙己,甚至连孔乙己都不如。他不摆阔、不窃书、不吃茴香豆,除了经常去酒吧熬到凌晨外,他的生活习惯居然算得上十分健康了。在她刚被沈画雇来当清洁工的那会儿,沈画天天对她动手动脚,可是却并不流氓,他会很有礼节地伸出手触摸她的胸部,那模样就像昆虫在交流什么信息一样,可实际上在沈画的心里这已经算是一种猥亵了,他正激动地体验着触犯禁忌的快感呢。一开始她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这个少爷究竟要干什么,可一天天过去后,她也渐渐能体会到沈画特有的那种狭窄得令人窒息的猥琐了。所以她总是小心地避开沈画,尽量不和他有任何接触,因为她很讨厌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沈画意饮的牺牲品。关于这个鸽子的死,施芳心里百分之百确定那就是沈画自己干的,而沈画归罪于她,说不定又是他的某种其妙的侵犯呢,施芳决定趁早金蝉脱壳,于是她匆匆扫了扫地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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