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经理将王前请到办公室,了解情况后又是赔礼又是道歉,一切手续简办,客客气气的将五十万元取给王前。这下好,本打算悄悄取了款的,一下来个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倒成了最引人注目。钱也取出来了,人也闹了个大红脸。
无论怎样,五十万在法院查封之前到手,还是让王前长舒了一口气。下一步,该考虑怎样保住房子的问题了。
一想到房子,王前的心就隐隐作痛。房子是坚决不能让的。半分不让。那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啊。
王前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闪电不时划破夜空,在父亲焦烁的脸上交替闪现,父亲越发焦急。一转身,从门后拿了一捆塑料布,一头冲进雨水里。父亲担心刚垒好的屋墙水泥还没有凝固,风雨这么大,万一塌了,给前娃盖房子更不易了。风大,雨急,父亲像一棵小草一样被冲得东倒西歪。但父亲还是顽强的爬上架子,登上墙头,将塑料布一点一点展开。正在这时,蓦然一道飓风,将父亲硬生生刮倒,连带着几块砖头摔下墙去。等王前下了班回到家,父亲已经去世多时了。正在外地打工的哥哥为此恨极了王前,三年都没有和王前搭一次腔。
父亲的死是王前一生的痛。
因此,王前把房子看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分给那贱人一半,王前能甘心吗?
当然不能。
这就需要证据,证明这房子是婚前盖的,证明是父亲盖的,证明不是他的而是父亲的,虽然父亲去世了,但房产仍在父亲名下。
和哥打了个电话,哥说这事好办,我写个字条,再找几个邻居证明一下就行了,怕就怕法院那头,你得协调一下,活动活动。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前霍然想到,关键还是在法院。虽说法律象杆秤,但秤杆有高低。如果有心向你,秤星上偏一点就能别开天地。一半天堂一半地狱,此话应在法院最合适。
是夜,王前象征性提了盒点心,揣上十万元钱,去法院李庭长家。白天,他就打听好了,法院民事庭长姓李,字好学,小名石头,老家是农村人,原是凭着刻苦好学考上了北大,分配到乡正府,一干就是十多年。之所以十多年没挪窝,据说这人脾气怪,恃才傲物,又迂又臭,因此没哪个领导喜欢他。偏偏这人好法律,前几年考法人,一考就考上了,从乡正府出来,直接进了县法院。
王前有点窃喜。说起来,这李好学还是他的老领导呢。李好学所在的乡,正是他现在的单位。你说巧不巧。当然,李好学在的时候,他还没进乡正府呐。不管怎么说,和尚不亲帽子亲,有了这层关系,事情好办多了。
来到李庭长李好学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无风,无月,天漆黑一团。李好学正穿着个大裤衩在院子里灯光下练太极,练得大汗淋漓,呼呼直喘。见有人来访,便三两下收了势。
这一收势让王前登时呆了。这,这不正是那天在银行取钱时,那个和他打架的人吗?
好在李好学没发现什么,客客气气礼让王前进屋。
王前这才松了口气。在李好学拎壶沏茶的当儿,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哦,你说你妻子起诉与你离婚,她叫……”
“李翠莲。”
“没见这个人的起诉状。是不是还没起诉?”
“大概……应该起诉了。”
“什么叫大概、应该?没起诉就是没起诉嘛!”李好学声音一下抬高八度:“你这个人也真是,男子汉大丈夫,小肚鸡肠,没事净瞎琢磨个啥?回家吧,好好反思反思,有啥子不可原谅的?一家人快快乐乐过日子,比啥子都强!”
王前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但无论如何,这事不能放弃。王前咬咬牙,拿出十万块钱,放在李好学面前。
“这是什么?”李好学脸色一下很难看。
钱你看不出来?狗日的真能装佯!王前心里好一阵鄙视,脸上却挂着讨好的笑:“十万块钱,一点小意思。”
象火烧了屁股,李好学腾地跳起来,脖儿上的青筋也随之跳了老高:“你,你给我滚!怪不得你媳妇跟你闹离婚!她不离,我见了她也要劝她和你离!”
抓起钱砸在王前身上:“滚!”抬脚又要踢,被从里间出来的爱人拦住,一边嗔怪李好学没好好说话,一边将王前劝退到院外。
门被李好学“砰”地关上了。 2/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