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了钱后,母亲把家里房子翻新了,加盖了两层,绿色琉璃瓦光彩熠熠,还在院子里砌了一座观景假山和喷泉,村里人纷纷投来羡慕眼光。
二婶坐不住了,堂弟就要升初中,二叔泥瓦匠的活记越来越少,她也想做生意,思前想后,她决定开一个养鸡场。
二叔是不同意的,他觉得二婶没经验,而且开养鸡场又脏又累,最关键的是二叔手上没多少钱。
二婶却非常执拗,吃了秤砣铁了心,她觉得只有做生意才能赚大钱,她不想看着母亲越来越风光,而自己家捉襟见肘。
二叔拗不过二婶,抖抖索索取出了家里老底,二婶一再保证稳赚不赔,到时候让堂弟读条件好的民办高中,有外教的那种。
003
二婶满怀希望操持起了养鸡场,起早贪黑,还雇了两个员工,做起了老板,每天跑销路。
二婶没啥文化,也不会谈业务,只找了县城几家饭店,人家用她的鸡,还要杀好了送过去,每天进账少得可怜。
短短半年,二婶就开始泄气,有时回家正好看到母亲,母亲学了驾驶,又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从二婶身边经过,扬起阵阵灰尘。
呛得二婶直咳嗽,二婶又急又气,二叔见二婶并没拿什么钱回家,便问她说好的稳赚不赔的呢,每每这时,二婶都低着头,嗓子眼发苦,不敢直视二叔眼睛。
二婶不愿意把养鸡场关了,依旧苦苦支撑着,鸡已经长大了,却没有销路,每天还要吃很多饲料,二婶心急如焚。
母亲四十岁生日那天,家里好好热闹了一番,母亲非常大气,请了全村人来吃饭,好酒好菜招待,村里人都夸母亲能干,父亲好福气。
大家吃得正兴时,二婶举着菜刀冲了进来,张牙舞爪,说母亲毒死了她养鸡场的鸡,母亲一脸错愕,二婶已经开始掀桌子。
一时间,人仰马翻,二婶养鸡场的鸡一夜间死了一大半,二婶气急败坏,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母亲使的坏,操着刀就来了。
被冤枉的母亲哪里肯罢休,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俩人厮打过程中,二婶的菜刀上见了红,母亲的右脸被刀划伤,血汩汩直流。
二婶拿菜刀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真的见了红,她吓坏了,六神无主,扔下菜刀,慌不择路。
我跟父亲赶紧搀扶母亲去了医院,止血,打麻醉,缝合,十公分的伤口,医生说会留疤,母亲噤若寒蝉。
赶到医院的二叔,看着满脸是血的母亲不知该说什么,嘴角抽动半天,最后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母亲不甘心,后来拿着二婶死去的鸡去兽医那检查,根本就是鸡瘟,哪里是吃了有毒的东西,二婶当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看在二叔的面子上,母亲没有报警,常常对着镜子黯自流泪,看着右脸那道缝合好的伤口,如蜈蚣密密麻麻的脚,触目惊心。
二叔心灰意冷,跟二婶离了婚,二婶不仅伤害了母亲还亏光二叔所有积蓄,更是在全村人面前丢光二叔脸,二婶没有闹,默默收拾行李,离开了家。
当时堂弟已经十六岁,初中毕业,他趴在门框上,看着母亲渐渐消失的背影,心纠着疼,指甲嵌入掌心。
不管外人怎么说二婶,在堂弟心里她都是最疼自己的母亲,二婶临走前还给堂弟做了十张烙饼,把堂弟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二婶走后,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母亲咨询了美容医院,医生说母亲脸上的疤可以去掉,需要些时间和钱,母亲万分欣慰。
逢年过节二叔还是会带着堂弟上门,满脸歉意,低着头,寒暄几句,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跟堂弟关系也冷淡了许多,堂弟读高中后,只有周末会回家,也不会再找我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还学会了抽烟。
堂弟高二那年寒假,母亲通过手术去掉了脸上的疤,母亲开心得手舞足蹈,笑靥如花,父亲小心翼翼提出,喊二叔来家一起吃年夜饭。
母亲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么些年,大家心里都不开心。
二婶走后,母亲去菜场买菜看过她几次,她神情沮丧,衣衫单薄,蓬头垢面,蹲在地上叫卖,面前放着菜篮,篮子里是一些发黄发瘪的菜。
二婶看到母亲拘谨地笑,不知道说啥,递给母亲一袋干巴巴的绿叶菜,母亲犹豫许久还是接下了,给二婶钱,二婶不要。
004
二叔没有去看过二婶,倒是堂弟偷偷去看过二婶,二婶塞给他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还有烙饼,被二叔发现一次,直接用皮带抽堂弟。 3/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