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沾了如画的光,新娘如画可出尽了风头,笑容灿烂得几乎烫着我们的眼睛。
婚后的如画,确也幸福了一两年,除了偶尔洗点衣,择点菜,大多数时候,都能看到小两口牵着手,或田园中摘野花,捕蝴蝶,或河堤边漫步,或小河里戏水,或山坡上看日出日落,享受着童话般的农村爱情生活。有时也会串串门,聊聊天,看看书,吹吹口琴,怡然自得。
当时的年轻媳妇,哪个不是从新婚回门后,就开始和男人一起田里地头,日晒雨淋,肩扛手提,演绎着从闺女到妇人的完美蜕变,即使有雪月风花,也已沦落到锅碗瓢盆和柴米油盐中了。
如画和男人却从不被生活所绊,吃喝拉撒,一切都有公婆安排,公婆正当壮年,又精明能干,娶了如此娇美温柔的儿媳,可算光耀门楣了,偷着乐都来不及,哪舍得差遣,只盼着小两口快快造人,传宗接代。
可两年了,如画的肚子愣是鼓不起来。婆婆急了,拜菩萨,用偏方,哄着逼着如画喝下大碗大碗的草药,把个如画的脸吃得青里泛黄,可是民间的辙儿用遍了,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公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始指桑骂槐起来,隔着一堵院墙,我们都能听到重重甩门声音。而男人阿兵这时开始迷上赌博,农村的一种骨牌,一玩就到半夜,甚至通宵不回。
那段时间,如画常常踱到我家来,与妈妈一聊半天,要不就站在窗前发呆,眉头微皱,隐约还可听到她软软的叹息。
如画的娘家当然也急,母凭子贵,没个一男半女,往后如画的日子可想而知,被踢出局都有可能。便有那年轻的亲戚进言,医学发达了,干脆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话说婆婆这边便带着如画去了医院,一通检查后,如画除了稍稍贫血外,身体健康,无任何问题,医生建议男方也查一下。
可婆婆首先就不乐意了,不会生蛋,有公鸡什么事?如画好歹识文断字,医生一解释便通,回到家将医生的建议和解释向男人软言相告,男人脸拉得老长,不待说完就转身离开,打牌去了。
这么一拖,又一年过去了,村里的好事者早按捺不住,不再私下悄悄议论,而是公开打听了,公婆便口径一致的说是儿媳身体不适,调养好了就怀。
牌桌上,也时不时有人起哄:“阿兵,你媳妇怀不上,是你种子不行吧!”
“要不要我帮你啊,阿兵。”
“阿兵,你看,光好看有个卵用,还是屁股大好,都生几个了。”
阿兵讪笑着,边打出一张牌边说:“急啥?老子还没玩够呢?”
然后灌一肚子酒回家,骂骂咧咧,推推搡搡,然后便昏天黑地的睡,睡醒了,闷头扒拉几口饭,又晃晃悠悠地走了。那段时间,见面和说话成了夫妻俩最奢侈的事。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再也听不到如画的口琴声。如画开始灶前灶后的忙活三餐饭。公婆爬起来就出门,㫾午了才回来,下午又出去,天黑了才进家门,不是摆明了饭得你如画做吗?
如画是个明白人,性子温婉柔顺,便默默地承接了家务这一摊子事。阿兵依然吊儿郎当的打牌混着日子。公婆生了四个女儿,阿兵最小,又是独子,从小被溺爱,早就管不了,也没人管。
如画看不过去,有一回唠叨了几句,便换来一顿抢白:“娶你不是让你来管我的,是传宗接代的,你他妈的先生出儿子再说吧。”
如画再不言语,原来一切都是错,从头就错了,只能一错到底,如画选择倔犟的端立于苍茫大地,内心却满是狰狞与凌乱。
娘家离得远,如画当初又是何等风光的嫁出来,如果灰头土脸的回去,爹娘的脸搁哪儿?
尘缘如谜,谁能洞悉,苦闷的如画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盼奇迹出现,盼孩子降临。
又一年,不知是谁竟劝动了阿兵去医院接受检查。这一查,竟真发现了原因,原来阿兵患无精症,当时国内试管婴儿才刚刚启步,小县城的医生就算知道消息也不会给建议,所以基本宣判了这对夫妻的终生不孕不育。
阿兵焉了,公婆脸也白了。岂不是断子绝孙了。地主后代的诅咒又回响在耳边:谁偷了,必断子绝孙。
公婆和阿兵的态度又一百八十度转变,开始讨好如画。男方不育,如若女方家要求离婚,男方又能怎样?原因传出去,丢不起那个脸。所以只能稳住如画,并央求她不要将不育的原因外传。
善良的如画百般挣扎,终于没有离婚,当时也没有将不育的原因外传。即使明了今后生活的模样,也只能选择与时光握手言和。可是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作为女人终归遗憾,如画免不了长期郁郁寡欢。 2/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