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郎知荣虽然也穿得寒碜,却游刃有余,丝毫不别扭。两人开始是住在小旅馆里,一个晚上六毛钱,纵然这么贵,里面也不过是两张干净一点木板床,木板上随意放着两张席子,马良平庆幸自己带够了毛巾等物品,不然临时去买又得花不少钱。
晚上,钱小勇走了之后,马良平一个人算着账,周围是热闹的虫鸣。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月,郎知荣是真的消失了。马良平搓了搓脸,让自己不去想他。
在天津玩了几天之后,郎知荣突然带他去了一个大宅子,大宅子的门是气派的雕花镂空铁门。郎知荣在马良平惊愕的眼神中摁响了门铃,出来一个干净体面的中年男人,在见到郎知荣之后男人惊喜的叫起来:“少爷?少爷!”说着便打开了门,热情的引着两人往里走,还不忘招手叫来了其他人,“快,快去通知老爷,说少爷回来了,快去快去!”
之后发生的一切马良平到现在都还觉得是一场梦。走过皇宫似的花园,进入一栋宫殿似的楼房,里面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其中一位穿着长袍马褂的老者见了郎知荣便迎了过来……
原来郎知荣是津门郎家的少爷,郎家是大户,除了在天津开百货大楼,还在周边镇子也经营着铺子。几个月前郎知荣带了几名家丁下来查账,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土匪,家丁们护主有力,郎知荣没有受伤,却因为惊吓和淋雨生了一场风寒。
但是这些土匪不是简单的土匪,而是朗老爷的三姨太雇的杀手,为的就是杀了他,好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产。郎知荣怀疑这些,但是找不到证据,便将计就计留在兴淮镇了。而他的心腹冯秉沿着线索到了羊子巷的良平饭馆,与他取得联系之后便暗中调查,寻找证据。
两个月前,冯秉最后一次来吃饭,便是告诉郎知荣证据确凿,可以出手将三姨娘势力一网打尽了。
马良平在见证了轰轰烈烈的家族之争,目睹了三姨娘在证据面前跪地哭喊求饶,依然被家丁压下去关了起来。
后轮,马良平住在郎知荣的院子里,这院子远比羊子巷的小院宽敞华丽。每日清晨他起来之后有专人提来丰富的早点,吃过早点他便独自待着,看画报,散步,午饭依然有专人提来,下午的时间如上午一样打发。天气闷热,但是他屋内有电风扇,插上电便有凉风袭来,而且下人们会送一些冰过的汽水或水果。无聊了便去亭子里坐坐,可以一边喝冰汽水,一边看风景。晚上郎知荣会来陪他吃饭,匆匆吃过之后又要接着去处理事情。
这边的日子非常舒服,但是马良平心里空落落的,他很想找郎知荣聊聊,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亭子里有一张大理石圆桌,马良平坐在石凳上,望着天边白日晼晚,夕阳斜打在他脸上,身上,眼睛微微眯起。他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太阳落下山头,再也看不见,晚霞浸染了天空。
丫鬟准时提了饭菜来,一边上菜一边笑着传达郎知荣的吩咐:“少爷晚上在外头吃饭,让您不必等他,还让您别总待在家里,可以出去看看电影跳跳舞的。”
“多谢了,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马良平问道。
“这可说不准,少爷今儿是陪周小姐玩,周小姐爱玩。”
“周小姐?”
“周小姐就是少爷的未婚妻,这门亲事是少爷小时候就定下的。”
“哦,多谢了,这儿没事了,不麻烦你了。”马良平微笑着送走她。
晚霞早已褪去无踪,一弯残月悄悄匿在树后,星色全无,草丛里虫声霸道。马良平依然是傍晚时候的姿势,桌上的饭菜分毫未减。
夜深月高,仲夏夜也有了一丝凉气。马良平终于挪动了腿脚,费力的站起身,背着月光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郎知荣难得的敲开了他的门,催着他洗漱:“今天我有时间,带你好好玩玩。”马良平穿上崭新的蓝白格子的衬衫和瓦灰色西裤,郎知荣还给他抹了点发胶,将短发倒梳,活脱脱一个摩登青年。
马良平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一把后脑勺,手心触到的是定型后硬硬的短发,连忙放下来。
郎知荣穿的是白色衬衫砖灰色西裤,俊朗不凡。马良平心想,这才是他的生活啊,他们是多么的不一样。

7/9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