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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灾难毫无征兆的降临,她做好饭去叫他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全身冰凉了,据说是急性心脏病,只活了五十多岁,她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听的旁边的年轻人无限的渴望爱情,因为为他守灵的没有年龄大的人,这些年轻人,也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来的。
此后,没人打她的日子,她似乎没有了灵魂,除了伺候儿子和干活的时间,就是傻愣愣的坐着,自言自语的无限思念着他,两个女儿恢复了正常,相继嫁人生子,大女儿也会来看望她,但她只有给儿子做好饭叫他起床吃饭的时候,才有一瞬的红晕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又是十多年过去,如今,全身是病的她,表面看起来,已经不怎么惹人憎恨了。她依然会找别人去诉说,但已经不是她身体哪里在痛了,而是她的心还在痛、还在相思,但现在,是所有的人都在躲着她。
他是天之骄子,经过多年的努力,一张烫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了他的手上,时年,他24,父母为了独子的将来啥都不耽误,早已给他娶妻,美人在侧,学起来精力十足,当然,多年的大学之梦,也变得容易实现了。
她有一张娃娃脸,肌肤似雪,声音软糯,含羞娇嗔,一颦一笑,甚是迷人。
他去学校的时候,她去娘家,他周末回家,顺路去接她,自行车后面,她伸手拦腰,头靠在他的后背,他衣襟带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
去省城上大学的时候,她哭的梨花带雨,万般柔情,叮嘱放假了早些回来,他搂着她,难舍难分。
四年的时间很长,长的让她望穿了村口对面的那座山,四年的时间又很短,他风雨无阻,只要有时间,就会从遥远的省城回家来看她,这四年间,她不再常住娘家,只守着他们成婚的小屋,公婆怜惜她,给予了她极大的关爱。
期间她流产了两次,尽管父母吓得不敢让她下床,但还是保不住那两个爱情的结晶,第三次怀孕后,她在床上躺了整整十个月,生下了第三个孩子,不到二十天又离她而去,她绝望至极。
他回县城参加工作后,带她去省城检查,被告知他们两个的血液里有一种东西互相排斥,但能治疗,他们抛去了悲伤,欢天喜地的迎来了他们的女儿。
他在县城有宿舍,但只要不下雨,他必然会回家,抱着他们的女儿不撒手,亲了又亲,随后,迎来了二女儿和儿子,他依然常常回家,哪怕是村口的那条老路,在雨天有过膝的泥泞,他依然回家抱着他们的孩子,在他和她成婚的小屋里,红烛映窗,羡煞了无数新婚的夫妻。
日子越来越好,当年的小屋被红砖青瓦替代,在乡间显得富丽堂皇的一个农家小院,又引来了一波羡慕潮,或许还有嫉妒吧,但她住在新房里,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她变得沉默,愁容和落寂让她的身影,越来越少的出现在村口,逐渐,上初中的大女儿脸上,也没了笑容。
但她依然尽心尽力的照顾年迈的公婆,孩子们都长大了,体谅母亲,帮她下地干活,上山搂草,孩子们也很要强,学习一个赛一个。
公婆在几年间相继离世,她独守着硕大的院子,眼泪浇灭了映在玻璃窗上的红烛光。
她突然大病一场,手术后卧床不起,医生告诉他,好好照顾,才不至于瘫痪,啥活都不能干,哪怕是屋子里的灰尘蒙了双眼,也只能看着,不能动,从此,他以照顾上初中的小儿子为名,好久好久没有出现在小院。
她终于忍不住了,在门口大哭一场,拖着病弱的身体,凄凉的守着他和她辛辛苦苦修建的家园。
后来,每个假期,儿女们从天南海北飞回来,陪伴照顾着只能缓慢行走的母亲。
这个初春的早晨,寂寞的她接到了电话,去医院,他报了病危,她不相信,他才五十五岁,怎么可能会病危?原来,他倒在了别人家的院子里,女儿搀着母亲,去医院看见了全身插满管子的他,她没说一句话,只守着他流泪,握着他的手,现在,他是她的,她心里有些许的高兴,她记不清有几年没有摸过他的手了,此刻,她有无限的温情从胸腔蓬勃而出,照的病房里春意盎然。
他依然没有醒来,她接他回家,自己虽然行动不便,但她坚持为他擦洗身子,不让他长褥疮,坚持给他说话,絮絮叨叨家里准备种几亩地,孩子们要继续去外地求学,这么繁重的负担,他可不能全抛给她,她埋怨,你就睁开眼睛,看一下这个家又如何?听的旁边的姐姐妹妹们,跑到大门口去抹眼泪。
学医的女儿知道这种病的结果,劝母亲,让父亲走得不要太痛苦,她不点头,女儿给她端来一盆水,帮助她给他擦洗。 7/9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