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手心冒汗,一言不发,哆哆嗦嗦地穿衣服。他的脸苍白麻木,眼神飘忽不定,身上还是那股酸臭味。
“你有四个丫头,俺要能替你生个儿子,也算报答你的照顾了。”祝嫂说。
“俺不要!”爷爷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父亲隐约知道有一个“祝嫂”,但是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大姑姑嘱咐他,以后不要去祝家庄了,也不要理会那老太太。
可是,第二天,父亲鬼使神差地又去了祝家庄。好像那个谜团有极强的磁力,吸引着他一探究竟。
天蒙蒙亮,父亲已经到了祝家庄。
“小儿,昨天见你,不是水旜门干建筑了吗?”一个老大爷问父亲,“怎么刚走就回来了?”
“俺收瓶子都收几个月了,没干过建筑。”父亲回答。
“你不是祝长顺?”
“不是!”父亲说。
“长得太像了,一模一样!”老大爷说。
父亲恍然大悟,昨天村里人对他像老熟人一样,原来是认错人了。
天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他到底与那人长得多像呢?以致于那么多人都认错了呢?父亲到现在还纳闷。
爷爷回到驴车上,路已经畅通了。幸好队员们都没醒。爷爷坐在路边愣了会神,又返回祝嫂家,把当兵的叫醒,带他上了驴车。
回到爷爷家,当兵的吃好喝足,又住了半个月以修养身体。临走的时候,还送给爷爷一只钢笔。20年后,爷爷临死的时候,气管被堵的说不成一句整话,他拿出钢笔来,递给父亲说:“这是俺年轻时侯救过的兵送的,他若有良心,回来找俺,你们可以沾沾光了。”
谁知道爷爷救的是谁,是哪方面的兵,他没有回来过,说不定早已战死沙场了呢!
爷爷回到家,脑子里抹不去昨天晚上那回事。即使他不想,当兵的在他眼前晃悠,他也不由得想起来那件事。
他洗了个热水澡。洗干净了,自然而生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家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又是那么新鲜,就连奶奶的打骂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奶奶比祝嫂要漂亮多了。她长了一副标志的美人相,皮肤白皙,五人精致,身材小巧匀称,即使到了四十岁还是那么楚楚动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太大。
爷爷决定不再出去拉驴车了。爷爷说大姑姑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往后来家里提亲的人肯定不少,不能没主事的。但是,家里的生活也一天不如一天。
奶奶的脾气更大了,爷爷对她更宠爱了。一年后,也就是爷爷四十一岁的那年,父亲出生了。
爷爷从家里走后,祝嫂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欣慰,也很焦虑。她想去找我爷爷,又怕爷爷嫌弃。
她决定生下孩子,如果是儿子,她就抱去给爷爷养。她的大肚子是全村人都知道的秘密,大家装聋作瞎,给足了祝嫂面子。
祝嫂生了个男孩,这个性别好像给了她充分的理由来找我爷爷。
因为在农村,没有儿子,要被笑话的,好像活着就是为了生儿子好传宗接代。我爷爷生了五个闺女,死了一个,剩下四个,到四十岁都没个儿子。
祝嫂抱着两个月的婴儿来到了刘家屯,很轻松找到了爷爷家。去年她跟爷爷拉车时,和其他队员来过爷爷家。
爷爷去开的门,见到祝嫂抱着孩子,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望瞭望胡同左右没有人,他稍稍放下心来。
“祝嫂,你怎么来了?”爷爷问。
祝嫂欣喜地流下眼泪,说:“给你生了个男孩。”
爷爷的脸色立马惨白,他听到那婴孩发出奶声奶气的声响,越发紧张,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得来回踱步,叹气。
大姑姑下地回来了,看到爷爷和祝嫂在门口,祝嫂流着泪。
“这是祝嫂,跟我拉过车!”爷爷故作镇定,笑着向大姑姑说。
大姑姑立马板起脸来。大姑姑极聪明,而且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一眼就看出这里面的门道。
“俺娘刚生了孩子,休息着呢,今天俺就不留你吃饭了。”大姑姑话里藏针地说。
祝嫂一听,心里凉了半截,低着头摇着孩子,羞愧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是啊,你先走吧,俺送送你。”爷爷拉起祝嫂的胳膊就走。
“俺是来……找你的,俺想把孩子……”祝嫂一边说一边挣脱爷爷的手,她抽抽搭搭的,话都说不完整。 4/6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