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紧张,对于李姐,我不陌生,我经常听她洗澡时的流水声,但是当我们以正式的方式会面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估摸着作家已经走远,她突然变得热情起来,倒了一杯绿茶,递到我面前,她的手很白,带着劣质化妆品的味道。随着茶杯里的水气升起,她开始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珠子转来转去。
她说:我比你大五岁。
我没有出声,只是点了一下头。
她说:想必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都是苦命人,谁也别嫌弃谁,不要有顾虑。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滴落下来。
她揭开了纸巾,为我擦泪,一股温暖在我的眼前流动,热辣辣的。
她说:谁都有不幸的往事,你也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年了,你离家出走后,你的家人也不来找你吗?
我摇头。事实情况确是如此。父亲是个顽固、保守、残忍的人,他自幼无父无母,性格中充满了沉闷与无情。我人生的不幸,差不多都是他造成的,我恨他,也绝不会再去见他,我是一条自生自灭的虫子。
我从未原谅过他,也不会去原谅他,几滴眼泪滑过我咬紧的牙关。
通过撮合李姐和我的婚姻这件事,作家朋友在我的心里成了父亲的化身。
只是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如果要办结婚证,我就要回家去找户口,对于一个离家出走十几年的人,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自从我下决心离家出走那天我就想到了我将永远不再回去,我没有告诉作家朋友,也没有告诉李姐,我将其压在了心里,如一块沉入淤泥的石头,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
到明年三月份我就二十八岁了,时光流淌缓慢,却又迅疾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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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近来忙于算命和婚姻,竟不经意间发现作家朋友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这是在很短时间内发生的。他愈发沉醉于创作中了,他的早晨从中午开始,到了下午出去觅食,他的身影游荡在县城日益扩张的血管里,晚上他拿着一堆捡来的烟盒纸蹲到街边的路灯下,搜肠刮肚,常常写到半夜,拖着瘦削的身体,抱着一堆艺术成果,缓缓而归,月光照着他,孤零零的。
那个女人已经好久没有来算命了,经过这些天,我决定在她到来时安慰她,希望她能从良,当然这很难,如同人很难戒掉自己的饮欲,我的作家朋友自然是个例外,他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自宫了。
自从干了算命馆以来,我或多或少有了收入,虽然不是很多,但生活体面了很多,可以接济一下作家朋友,我购置了豪华笔记本和钢笔送给他,他如获至宝,拿着笔记本和钢笔痛哭起来,哭了半天后,他在旧报纸上写写画画,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中午李姐做好了饭,考虑到我腿脚不方便,她找了个怕影响我生意的卫婉借口,盛了一碗热饭端下来让我吃,我狼吞虎咽吃完了,她问我吃饱了没有,我说饱了,她说做得多,又赶忙上楼给我盛了一碗。
她问:小丁,要是我们结婚了,你要听我的话。
我点头同意。
她善解人意,注重的是内容,而非形式。她说,选个好日子,在一块吃个饭就算是结婚了,她也早已经不和家人联系了。
日子选在了八月十五,这天是中秋节,还有半个月准备时间。
作家朋友正在倾心创作他的第十一部长篇小说,他达到了一种痴迷忘我的状态,用我提供给他的新装备,白天黑夜都在写,他甚至都顾不上到泔水桶里觅食吃,我则继续给人算命,迎接我的新生活。
那个女人第三次来了,一段时间不见她胖了,脸上圆滚滚的。她约我出去走走,我们到了北关桥边,下了桥,颍河水平静而安详,波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她走在我前面,微风轻抚着她的头发。
她走得很慢,走走停停,在等我。我拄着拐杖,拼命紧追,但还是拉开了一段距离。斜阳下,我看着她的背景,有那么一刹那,我想跟她走。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同时也意味着我的背叛,背叛李姐。可我那一瞬间就是这么想的,我控制不住,它一直缠在我的头脑里。
我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我说:你别干那个了,你跟我过吧,尽管我不一定能养活你。 3/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