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该走的人终究会走,该来的人不一定会来。夏子可能去了另一个城市,去寻找另一种生活,而在医院那天,米仓先生一件终究做了什么决定,都明确有了答案。只有离开我,夏子才能得到解放,我也是一样,从束缚中再次的自由,同时再次一个人面对所谓现实。
在夏子离开后的第三年,我终于将所有的债务还清,真正意义上为自己工作,于是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出去走走看看。
我最终决定去德国一趟,完成我多年来的幻想。我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和景子相遇,我们见面时的感动场面,可能会抱着她,亲吻她,一刻也不会让她飞走,又成了一场梦。德国之行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我确实为德国人的生活态度所折服,能想象到景子在德国生活的种种感受。
时至今日,我渐渐明白景子对我的意义来,景子就是我理想的生命形式,她身上有着一切美好事物。女性身体的力量足以征服世界,而这种力量是不可拥有,必须毁灭才能生存;夏子则是另一面,更为真实和残酷的一面。赤道之上,阳光温暖,甚至热烈残酷;赤道之下,我们是干涸的,也是丰饶的。
(D)
2005年五月的最后一天武夫的妈妈在东京举行了葬礼,参见葬礼的人不多。五月的日本,五月的东京经常会有雨来,由武夫的眼泪和雨水掺杂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
武夫真正的成为了一个人,除了我以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关心他了。中山先生早年以为一场车祸去世,现在连中山夫人都离开了,剩下武夫和我。
我记得太清楚了,那天武夫脆弱的就像是一个婴儿一样,他哭地坐在地上,抱着我的手臂。
“妈妈,我一定记得,一定听你的话。”武夫的眼睛通红,我将伞仍在一边,只是抱紧他。
“武夫,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是那样的令人心疼。
雨越来越小,武夫也哭得累了,我们一起回到武夫的家,他一路都没有说话,我也习惯他这样的沉默。
我和武夫同在一所大学,一进入大学我们便成了男女朋友,倒不是一时的冲动,只是我们相识的时间也已经很久,那时候中山先生还健在,大概是在高三的时候吧,我会和朋友们一起去他家的小酒吧喝酒什么的,顺理成章的认识了武夫。大学中我们才有胆量放开自己的情愫,去谈谈恋爱什么的。
我的武夫,是一颗闪亮的钻石。他看上去成熟,很多时候也经常犯傻,很不爱说话,更喜欢沉默。自从中山先生去世之后,更加如此,我也不愿意强硬地逼他说话,我知道,武夫是不会离开我的,就像太阳和星星一样,每一天都会出现,不必担心看不见他。
他总爱看着我,不说话。
经常目送我回宿舍,目送我上公交车,也会用目光来迎接我。他的眼睛就是他的全部,应该说,我们就是彼此的全部。至少那时候,恋爱中的我们是,而现实就像大海一样,我们在其中翻转流零。
我在厨房一个人做一些食物,武夫在卧房里安静地睡着。他确实哭得累了,醒来时已经很晚,晚霞在窗户上燃烧,那一场雨已经过去了。我无法体会武夫的心里的孤独与痛苦,只能隐约感觉到他身体里的愤怒,对于他整个世界的愤怒,然而世界很大,我们很小。
“景子,景子。”卧室里传来微弱的武夫的声音。
“怎么啦,武夫。”我朝着卧室里喊,武夫并没有回答,我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武夫并没有醒,原来是他说梦话。我将们轻轻地合上,尽力不去打扰他。过了一阵子,武夫睡眼朦胧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光着脚。
“武夫,你醒啦!”我回头看他。
就在这一刹那,武夫的表情有些僵硬,身体一愣。我们之间的空气凝结了几秒之后,他眼睛里又泛起一丝亮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应该是令人难过的事情,应该和是中山夫人有关吧。
他走上前来用力的抱住我,真的很痛。他全身都使出了力气,为了阻止那眼泪流出眼眶,拒绝成为大地的眼泪。
时间就像一部坚不可摧的机器,不快不慢地向前推进,我们只能在其中翻转流零。它是规划着一切故事的根本法则,地球的自转公转,空气的流动都被它所渗透。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赤道上的洋流一般,终年不变地向着未知的方向流去。赤道之上,阳光充裕甚至于残酷;赤道之下,干涸或者丰饶。
中山先生去世后,武夫经常去酒吧,我也经常陪着他去,我不愿意让他一个人,他那样的脆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在大多数人面前,他就像一只狮子,威严,坚定,眼里经常闪烁着力量的光芒。他是自己的主宰,也是我的主宰。我也努力成为一直花豹女王,让他在我这里可以稍微的休息一下,不必那么累。 7/10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