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了下来,姥姥问我想吃点心不,起身要去给我拿。我忙说不吃,因为这时候有关小姨那双新鞋子的故事更加吸引我,好奇心促使我想弄个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姥姥家的气氛如此那般地紧张。
姥姥说要去洗碗,我马上说要陪她一起洗。姥姥明白我的意思,看了我一眼,笑了。
到了厨房,姥姥边洗碗边说:“你小姨呀,不会过日子,挣钱就胡花。那么老高根儿的鞋,哪儿是咱庄稼人穿的呀?穿那双鞋,得走好道儿,走平稳道儿才行,就咱村儿里这坑坑洼洼的道儿,美不了几天,非摔她个大马趴不可!……做人呀,就得在哪儿说哪儿,可不能跟城里人比,人家住的是城里,走的是宽敞平整的大马路,人家有那穿高根儿鞋的条件!……”
后来,我一直没见小姨穿过那双漂亮的高根儿鞋,好像她就不曾买过那鞋一样……

我在小姨睡觉时上了她 收养我的小姨让我每晚都来
我记得,小姨读文章的声音很好听,比当时我们同学认为完美的女班主任老师读得还要好。
那次我放学回家,看到小姨也在。她正手捧几张信笺,为正在做饭的妈妈读着什么,内容我不记得了,也不太懂。之后问了妈妈才知道,那是小姨的男朋友为她写的情书。我当时不懂什么是情书,但小姨读着诗一般美好的情书时,表情里写的都是满满的幸福。
听妈妈说小姨嫁的并不是那个为她写诗的人。小姨结婚后,我很少能够再见到她了,只有偶尔逢年过节,才会在姥姥家遇见。
刚刚工作后的那年冬天,我独自去看小姨,小姨一家人忙乎了一桌的盛宴迎接我的到来。
当时小姨的一对漂亮儿女已上小学,活泼、聪明、调皮,一如当年的我们。
席间,小姨和小姨父不停地为我夹菜,劝我多吃点儿。小姨父是个热情好客,且简单、爽朗的人,大方脸,大嘴巴,笑起来满口雪白整齐的牙。小姨父的眼睛细长,丹凤眼的外眼角在尾部微微翘起,整体看,就像是张飞的脸上嵌了一双关二爷的眼睛,只是少了那大把的络腮胡茬。
小姨说,“……你姨父这人实在,跟谁都没有坏心眼儿,所以朋友多,家里遇见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不用我操心,他就全办了。我只管在家里做豆腐。”……
小姨在婆家的豆腐房里“豆腐西施”般地辛苦了一辈子。听妈妈说,小姨去年生了风湿腿病,一直在医治,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子女都已长大成年人,成家立业。小姨现在每天除了为家人做做饭,就是接送上幼儿园的小孙女,日子过得倒也闲在舒心。
上次我去家里看她的时候,她依然用恬静的眼神看我,只是眼角多了皱纹,头上多了白发。那可爱的小孙女偎在她的身旁,问这问那,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坐在姥姥家椅子上勾织漂亮毛衣的小姨,温柔缓慢地将我的好奇一一作答……
小姨年轻时在姊妹六人中长的最好,我印象中她梳着个又黑又长的齐腰麻花辫,皮肤白皙,微胖,但因身材高挑所以一点都不显得胖。小姨上学上到相当于现在的高中吧,这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也算是高学历了,所以回家后在附近的小学当了代课老师,因容貌出众,性格温柔,当时的教卫主任托了媒人要她做儿媳,教卫主任的儿子小姨见过,又黑又矮,形象猥琐,对爱情世界充满美好幻想的小姨自然一口回绝,因害怕随之而来的报复,她一意孤行辞职回家务农。
回家后不久又有媒人给介绍了一个当兵的,也就是我现在的小姨夫,当时在石家庄当兵,相亲的时候我母亲姊妹几人都去了,据母亲说小姨夫当时相貌的确不错,里面是军装,外面是军大衣,戴着军帽,因此衬得唇红齿白,英俊非凡,丘比特立刻就洞穿了小姨的心扉,虽然几个姐姐大多或犹豫或反对(主要是因为小姨夫那个山村太穷了),小姨还是义无反顾的结婚,然后随着小姨夫去了部队。
在部队的那两年应该是小姨最幸福的时光,随着小姨夫复员回家,小姨也和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一起回了山村。小姨夫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俗话说:大的疼,小的娇,不疼不娇中当腰。作为不受宠的中当腰,他们面对的是家徒四壁,没有自己的房子,只能跟公婆挤在一个院子,虽然在当地父母给儿子盖房娶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但儿媳妇既然已经娶到手了,做父母的也就没义务再为他们付出了,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已经成年的弟弟呢。 2/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