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我,她便爱着我的爱,梦着我的梦,苦着我的苦,快乐着我的快乐,幸福着我的幸福。自从有了我,哪里还有她。自从有了我,她省下买化妆品和漂亮衣服的钱为我买玩具,买零食,买漫画,筹学费……自从有了我,妈妈的妙蔓身姿从此消失;自从有了我们这个家,她从一位娇生惯养,喜欢和浪漫文学打交道的千金小姐变成天天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唠叨大妈。自从有了我们这个家,以前月光少女的她现在天天都在账本上写下每天的支出,又把省下的钱拿来买保险,做投资,她就像一只勤劳的燕子,总是在为这个家增添树条却从无怨言。她的付出和努力是我此生都不曾再见的伟大。
都说时间是妈妈最大的敌人,它带走了妈妈的美丽,妈妈的活力。可是时间却一直让她变得更强,强到不可思议,以至于我们会突然意识到妈妈变成了超人。她永远能抢到公交车的座位,她能在一手稳稳地握着自行车头一手颤颤地扶着后座的孩子,她能在幼儿园小朋友中第一眼看到我,她会为我做任何一道我想吃的菜,她能一眼看出我有没有在学习,她能够不停地骂我两小时,她永远有钱给我……
在狭小熏人的厨房,她把青菜洗得干干净净,她把肉片切得整整齐齐,她把一大盘鸡鸭鱼肉倒进油锅便急速地翻动锅铲,来不及管蹦到脸上的油星子;在喧闹拥挤的学校,她在老师办公室里为你承担所有的过错,她在人头攒动的校门口第一个认出你来,她在你的毕业典礼上激动得泣不成声;在冰冷肃穆的医院,历经十月怀胎煎熬的她在产房里忍着如肋骨断裂般的疼痛把你生下来,她在你摔断胳膊时焦急地给找关系塞红包安排病房,她在你安然入睡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点滴瓶,等着喊医生过来拔针……
我们读武侠小说,我们看名人演讲,我们疯狂地追求遥不可及的偶像明星,我们总觉得这个厉害那个牛逼,这个英俊那个靓丽,却没回头看看原来已经有人在我们刚刚被孕育的时候就已经守护在我们身边,成为那个脆弱时候我们的大英雄。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愿意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如果有个人愿意永远听你说话,如果有个人愿意在被你伤害狠狠哭泣后还是无条件地原谅你,如果有个人愿意为你从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变成精明能干无所不能的女英雄。别的都不再提,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为你做二十多年的饭,不管她带着病还是发着烧,不管买菜的路上是风雨还是烈日,只要她愿意为你做二十年的饭。如果世上只剩一个这样的人,她必然是你的母亲。
最近比较流行的一首歌是“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然而每每听到这首歌时,我就好像心灵鸡汤里常读到的那个离家出走闯世界的男孩,饿了一天之后,路边好心的老奶奶送了她一碗热气腾腾的馄炖,历经流浪颠簸的他在眼泪中忽然懂得了给他煮了二十年馄炖的那个人原来就是他人生的大英雄。
可是这又不是感动中国的颁奖辞,难道还需要一个字斟句酌的漂亮结尾吗?在我们都还能经常陪伴妈妈的时候,就和她们聊聊天,哪怕是今天的菜价又涨了,公交车上都没人让座等等这些小事,甚至听听她们的一些小唠叨,这也是一种幸福。让我们有耐心地教她们如何用电脑,用手机,用微信,正如我们小时候她们不厌其烦地教我们如何穿衣服,如何系鞋带,如何用筷子吃饭……
照片定格了妈妈年轻漂亮的时光,岁月带走了妈妈的容颜,当我们有一日成为父母时,我们会用一生的时间去理解照片里那个人此生带给我们的爱。
我妈妈叫王贞荣,我对她的这个名字做了意义上的反复推测释义,还是不解,感觉很深奥的。当年记工分的日子,我去记分室看见,小会计都是写了“王正荣”,感觉也不错,就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荣”是繁荣茂盛,“荣在当下”,真的不错。但她没有“荣”多少岁月就走了,在我没有亲看她告别的时候,走了……
我的妈妈首先是一个保健师,算不上是民间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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