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啊,人你也见到了,知道的是三十,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四十,他毕竟是城
里人,我也不想嫁那么远。”大姐听出老娘的态度是想拉合的意思,平日里的闷葫芦也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丫头,你懂事顾家里,娘晓得。可是总不能因为这些,影响你的幸福。你也知道咱家成份不好,多受人排挤,你二哥要不是成份也是能上大学的,还有你大哥如果不是成份,我们城镇定量户口的人家怎么会下放到农村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这么机会,你可以进城,你二哥也在城里,多好!”杨家妈妈拦着大姐的手恨不得把心剥出来给她看才好。
“娘啊,家里弟妹真的太小了,我嫁到城里万万不能。还有,咱爹的事情镇上人都知道,你告诉小孟了吗?”
“你爹的事情我也不打算瞒着,就想着你能理解妈妈的心里,想你嫁的好些,不是妈妈眼界高,而是妈妈真希望你能嫁个好的人家。”
“妈,咱们在镇上待的好好的,干嘛非要进城呢?咱家的的情况不比旁人家,人家嫁出去能也无牵挂,你这个身子骨能挑起这六个弟妹的淘气吗?”
母女间的谈话变成甲乙双方的争辩,母亲希望女儿能够放下家里的一摊事,安心的和小孟工程师相处下去,可是大姐却希望母亲能从家庭出发,还有父亲的事情多重考虑,不要再勉强她为了进城而去和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相处。
回到房里,大姐心情异常沉重地坐在床边上发呆,她的脑海里混乱的出现父亲当年离家时的情景、淘气的老弟每天拖着鼻涕满巷子乱跑母亲急的追不上的情景、还有长根去年暑期回来向她告别时说的那番话,
“杨萍,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们这一个镇子,那么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回来,因为这里有我最牵挂;可是世界那么大,作为家里的唯一考上高中,又考上大学的男孩子我知道这辈子我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话像是离别,又像是想要含糊着表达什么却始终没有明确的说清楚……
“1971年6月15日周
母亲终于为了我的婚事认真了,无论我怎样的拒绝与抗争,她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第一次感觉到和母亲是天平的两端。
自从父亲出事后,家里的担子都是两个哥哥帮着扛,可他们为了家里至今都没有婚娶,尤其是大哥,一个人在农村,吃的粮食都是被老鼠咬过的,两只手都磨的茧子。城里来的孟工程师就比大哥哥命运好,因为有城里人的身份和工程师的技术,都三十了还有选择年轻女孩的拳利。我并不反感城里的人,更不反感有技术的人,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万水千山。
曾经一起长大的长青哥都对我说回不去了,他想表达什么呢?各种感慨吧?对我而言,其实就是我们俩从此是两个世界,我只会在原地不动,而他去越走越远,越飞越高,直到我们之间只剩下童年的回忆。注定的万水千山,便是永远追赶不上的步伐。

我和厂里大姐值夜班 和单位俩己婚大姐好
也许当初考上高中,我应该听娘的话,再辛苦也要把书读下去,可是家里出事了,我能看着年纪一把的老娘一个人苦苦的支撑吗?一个人怎么可以经历住时时刻刻的良心的拷问?
这一年来,大姐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写不太长,也不会天天写,心里有话了没处说才会把压在枕头下面的笔记本拿出来写几笔,说起这本粉色的塑料封面的笔记本还是去年夏天长根送给她的唯一礼物。对于长根的感情她从来没有表明过,有些印记越是刻意的压抑越是泛滥成灾,她每天去工厂的那一条老街是他们曾经手拉着从小到大上学的路。
当时镇上能考上高中的女孩子凤毛鳞角,老师来家里做工作,母亲甚至绝食,但大姐认定了的事情就是不再愿意走回头的路。
16岁的初中毕业生,就进了齿轮厂做学徒,她在磨砂车间里跟着师傅后面并不出色,人小又瘦,大家都把她当孩子看。一次偶然的机会,机会车间主任发现了大姐写的毛笔字很漂亮就把大姐推荐到厂里的工会,人自然还有车间里工作,只是工会出黑板报或者有些抄抄写写的任务便把大姐从车间里抽过去。一来二去间,工厂里的工人们成群结队下班走出厂子的时间经常看见大姐甩着两条长小辫站在厂门口的大黑板抄写语录。 3/11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