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是没骑过这东西的,可是盛子姐昨天晚上交待了,让英子九点多骑着倒骑驴去饭店接她。
一块儿去一处拆迁的地方捡木头,盛子姐说什么,英子都听。她感觉只有在盛子姐这里,才感到踏实。
这辆倒骑驴已锈迹斑斑,座位更是高耸着,凭英子的个头,骑上去,两只脚耷拉着,还够不到脚蹬子,她很着急的样子。
索性就用右脚的脚尖扯着腿试探着点上脚蹬子,另一只脚接住被翻起的这边的脚蹬子,这样循环往复,终于,英子可以骑着这辆倒骑驴上路了。
路灯昏黄的光把英子和那辆倒骑驴清晰地影印在马路上,像连环的素描一样。老掉牙的车子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重的响声,英子骑着倒骑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心想,"离了男人也要好好活!这倒骑驴再难骑不是也骑上了吗?盛子姐不是也自己过五年了吗?"
可是,她的思绪总能跳跃到儿子的身上,孩子吃饭怎么办?谁给洗衣服?孩子太可怜了!
他爸能管孩子吗?那个女人……一想到那个女人,英子就不可遏制的涌上一股仇恨,可是,恨有什么用呢,害得自己心里堵的慌,没有活路。
可是人家失去了什么呢?除了道德败坏,人家管什么道德败坏呢。
孩子的爸又是什么好饼呢?能怪人家那个女人吗?苍蝇都不盯无缝的蛋。自从结婚以后,这个男人消停过吗?
网友都找了几个,撒下的网,天南海北地找女人,还给人家女孩子买一千多块钱的手机呢,英子总是想忘记这些事儿,却总是不经意的想起来。
自己如果还不出来,算是什么呢?是这个男人的驴吗,让他骑驴找马吗?他找到好的了,就会像丢一块抹布似的把自己丢掉。
离开他不离开他耻辱都像心里倒进的苏打水,发酵着化不开的仇恨,可是离开了,自己是解脱了,儿子呢,那种砉然断裂般的骨肉离散,像把心头的肉被剜去了。
倒骑驴咯吱吱吱地响着,碾过深秋的黄叶,白杨的树叶是那样的黄,在路灯的辉映下,闪着金光。
在空旷的大街上翩跹着,像扫帚一样的秋风把很多的树叶归拢着,形成一个个小丘似的枯叶堆,堆在一起的枯叶好像很温暖的样子,如果被点燃,就会燃烧起来!
在半路上,两个人竟碰了头,“走!离这里不远儿,那拆迁的地方!”盛子姐坐在车的后抖里,冲骑在倒骑驴上的英子说。
在英子姐的指使下,两个人东拐西拐的骑进一个黑乎乎的胡同里,胡同周围有的房屋已经坍塌了,有的屋里还发出暗淡的光。
英子骑的倒骑驴碾过的坑坑洼洼,溅起的脏水活力四射,英子的裤角上,乃至脸上,都被喷上了污水点儿。
英子姐倒是惬意,夹着烟在车后抖里一颠一颠地抽着她的烟。
“停那吧,停那吧!”英子姐从车后抖里站起来,把着车沿跳到地下。
拆迁处还有一盏白炽灯亮着,似乎还有人影在晃动。
“别出声!”盛子姐拽着英子躲着那光亮,猫着腰向暗处隐去。
“人家不让随便拉呀?”英子狐疑地问。
"不让,要不然能晚上来吗?"盛子姐嘿嘿地笑着。
"那不是偷吗?让人家抓住怎么办?大姐,我害怕,我没偷过东西呢。"
"这孩子,偷点儿破木头算啥偷!也不值钱,抓住了也没事儿。"
听盛子姐这么一说,英子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两个人装了满满一倒骑驴的木头。
刚学会骑这种车的英子蹬起这个老掉牙的怪物来,着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盛子姐却边走边往这个不停叹息的怪物上施加压力,车子越来越沉重,英子是越骑越费劲儿。
高摞起的木头板子因车子的震动不停地往地下掉,盛子姐在后面不停地捡,不停地往车上扔。
“大姐,这木头能卖钱吗?你做饭是用液化气啊!”英子喘着气,回头问。
“能卖钱!家里还有那些好板呢,都是我捡的,等搬家的时候一块堆卖它。”盛子姐在车后面夹着两块再也扔不上去的木板说。
“大姐,今天那个挺大脸的男人好像又来拽门了,拽了好几回,我都没给开!”英子的气喘得更粗了,但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头冲盛子姐说。
“哈哈……哈……”盛子姐像公鸭一样地笑着。 4/7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