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戏就是我们的命,没了命,你哪儿来的生与活!”
“不,这不是。总有一天,我要离你们、离北平远远的!我要逃离这个逼仄、狭隘的地方!”
当年十三必定是伤心极了,两人不欢而散,隔阂又加深了。后来呢?裘先生想。她们两个互相变的客客气气,表面上你让我谦,其实两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在外人看来都称赞两姐妹感情真好。
出走
“上面坐的同胞人,弟兄分别十五春...”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段依然没有停息。
文革后新正策实施地很好,北京城这两年变化太大了,茶馆子也关了不少,换上灯红酒绿的酒吧和歌舞厅,真是热闹地紧。裘先生正在后台准备,听着这段咿咿呀呀的唱词,不知为何停住了手,眼眶悄悄湿了...
1936年,北平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日本兵要进城的消息传了一波又一波,惹得人心惶惶。天空乌泱泱的,大有下雨的打算。但路上的人依然是多的,学生们举着大条幅在街上游行,喊着“反对华北特殊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道上随处扔着废旧的报纸、衣服,路边商贩边招呼顾客边把泔水泼上去。
“凤鸣一声响,日出在荆山...”裘鹤祎,也就是十三姐儿,十六岁那年凭借着一曲《昭君出塞》一举成角儿。但凡她出台,看台上都堆满了人,留不得空地儿。鹤林呢?十三已经有几年未寻到她了。当年她同父亲为是否唱戏起了争执后,便在庙会这最热闹的一天,包裹了自己的衣服,在阿妈坟前上了香后,朝裘老爷子演出的地方磕了几个头,走时眼里盈着泪。
“跨战马,提银枪,穿战靴换戎装,今日里我上战场...”远方戏台传来铿锵有力的唱调,也未能挽留住她离开的脚步。天上飘了雪,一片,两片,三片...不一会儿,便是白茫茫一片。
重逢
裘先生不解,十四当年怎么就这么狠心地走了呢?留自己一个人在戏台上,寻人又寻不着...她用手紧紧地握着帕子,叹了一口气。夕阳懒懒地将光洒进来,在她身上镀出一层淡淡的圈来。窗外的树隐隐有发芽的迹象。
“裘先生,要出场了!”外面人在喊了。她轻拍衣袖,戴上头面,施然登场。
1937年7月,日本人进城了。
这夜,孩子的哭声、女人们绝望地喊叫声、犬吠声、日军经过时发出的脚步声、远方轰鸣的飞机声和汽车熄火时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无人入眠。
一年前还人声鼎沸的裘家班子,如今一阵萧条冷清。这天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衣服上沾染着鲜血,帽檐刻意遮住了自己的脸,手上缠绕的绷带已经被浸染成红色,脚上的鞋也湿了一只。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他看到拐角处出现了几束灯光——是日军的巡逻车。
“是哪个?”门缝里传来老管家沧桑虚弱的声音。
“开门...”门外声音更加虚弱。
“小十四儿!”老管家听出了她的声音,忙开了门。
永别
裘先生在台上唱着,忽然感到一心悸。但她没管,水袖依然舞动。
十四躺在床上,呼吸不稳,身上地伤口依然在流脓渗血,额头发烫。
鹤祎见了,忙端来一盆温水和药膏,并让管家喊了医生。帮她脱去衣服,那是一件军装,是位女兵。
鹤祎抱着妹妹,为她擦洗身体。医生来看,说:“右手小指没了,下了这些药好生养着,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了。”过了小半天,鹤林才悠悠转醒。
“快让我出去,我不能连累了你们...”
“连累?知道连累你就不应该回来!你去哪儿去了?爹走你都没能陪着他!”鹤祎说着,看不清表情。
“开门!开门!查人!”门外是日本兵。正说着,门口传来可怖的声音。
“是日本人,他们追捕的就是我!快让我出去!”鹤林,也就是小十四儿慌忙说道,“我身上的荷包里有线索,你去交给...”她突然呼吸急促,一时有些喘不上来。
鹤祎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上来将鹤林砸晕了,用绳子将她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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