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下定决心,明早去试着找份工作,尽快融入这里的环境。一做完这个打算,顿时觉得神情气爽,何尘又乐呵呵地投入战斗当中。
就这样,何尘就穿着那身浅灰色T恤,在劳动市场转悠了一上午,还是没找到一家中介带他上工。
是啊,他长得再怎么显老,在这一大帮风餐露宿、混吃等死的“大神”中间,还是稚嫩。
到了中午,何尘肚子叫了,他在路边小店花两块钱买了一碗传说中的“挂比面”,看着碗里的清汤挂面,漂浮着两片青菜叶,他的眼泪毫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何尘一咬牙,掀起T恤快速地擦了把脸,拿起筷子夹着面条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花了几分钟囫囵地吃完了整碗面,连最后一口汤都吸溜进嘴。
走出小店,他掏出口袋的最后一块钱,很潇洒地往天上一扔,又接住,花朝上。
“嗯,意思是花掉。”
何尘回头买了一根烤肠,边走边吃。
下午,何尘牟足了劲,在来招工的人面前急切地推销自己。最后一份电子厂的工要了他,因为不那么吃体力。
就这么挤上臭烘烘的面包车,忍受了半个小时邻座老兄的狐臭后,终于进了厂。
一到厂,就有个组长出来简单介绍他们的工作,演示了下流程,然后分配工位,刚来就直接上流水线干活。
其他人对流程都熟悉万分,穿上工服就开始操作,只有何尘一头雾水,央求着组长再给他演示一遍。
“刚来这边啊?小伙子。”
何尘木讷地点点头。
组长不太高兴,但还是操作了一遍给大伙儿看。
之后一下午,何尘共犯了十几个错误,他经手的东西好多都得重装。
“你今天下午没工资。但我给你个机会,你明天再来。”组长如是说。
事到如今,何尘不再想做一天玩三天这种好事,他真的缺钱。于是答应下来,灰溜溜地离开了。
晚上,坐在网吧门口的阶梯上,他长吁短叹,被肚子发出的一声长啸打断了。他想到了卖身份证——据他了解,在这里生活的,有一部分段位最高的“大神”早就没了身份证,卖了证换两百块钱多划算。
何尘好不容易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找到这么一家店,店主摆弄着何尘的身份证,又不怀好意地盯着何尘看了半天,开口说道:“还没成年啊。”
何尘没好意思地“嗯”了一声,问能卖多少钱。
店主摇摇头,将证从玻璃柜上推回给何尘,“我们这啊,不收未成年的证。”
似乎早有预料,何尘没有再费口舌,收好证件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店主扯着嗓门喊道:“哎,小伙子听我句劝,早点离开这条街。”
一阵夜风窜过脏乱不堪的巷道,何尘没回头。
回到网吧门口,对着月空坐了没几分钟。他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吓他一跳,原来有个大神就睡在不远的避风处。
这样睡在外面的人还不少,有钱的时候,他们就去海利大楼住那种十五块一晚的宿舍;没钱的时候,就着一张报纸睡在海利大楼门口。
何尘今晚打算睡在网吧门口,他观察了下,数这块最遮风挡雨。
还是饿,忍忍吧。
第二天,他在电子厂的工作终于顺利了许多,晚上从组长手里郑重接过了一张百元大钞。
当晚何尘从车站取回行李,住进了海利大楼的宿舍,又花了五块钱去澡堂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他没去上网,因为困得不行,那晚他买了一份牛肉炒饭,大方地加了两个煎蛋。
第三天,第四天……整整干了一个星期,在电子厂的工作虽然辛苦,一天整整十二个小时,但每天拿到工钱那时候,何尘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于是他又去网吧通宵了,打算把这几百块钱花完再找活干。又是连续的两天两夜,何尘完全忘记了时间,好像他可以在这种兴奋而疲惫的状态维持到天荒地久。
一个中午,点了份炒面的外卖,他狼吞虎咽了几口,感觉头晕得很,连着胃口都很恶心。
何尘急急忙忙推开座位,三步并两步冲到网吧的厕所,一阵狂轰滥炸,几乎将整个胃部都吐翻过来。 3/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