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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个月不见她人，我想算了吧。从乡下到大学教授的家，哪儿那么容易？！难不倒我，我另寻出路！
她有天夜里突然来找我，比以前更瘦，脸色除了灰，还黄。她说，她爸把她送回乡下老家，她现在得了肝炎，她爸管不了她了。
大学教授？老家不也是在乡下？！
她说要不要结婚，我看着她黄黄的脸，没犹豫。
她肝炎是急性的，能好。我陪她住院，熬药炖汤，带她复查打针。她胃口不好吃不进，我又是耐心劝又是到处打听治恶心的食谱。其实我心里急啊，我要回村里办酒席，我不能带着这么一个面孔黄黄的女人去。
三个月以后，她脸蛋泛出白来，还比从前多了隐隐的红润。她爸跟我说话渐渐气顺过来，竟然还在家里请了一桌饭，他在学校里要好的领导老师，把他的女婿介绍给大家——一个老实能干的小伙子，以后就在学校效力，请大家多关照。
回乡下办酒席之前，我就是学校总务处的人了，日常专管食堂，别管你在食堂呆了多少年，我都是你领导了！
第一次跟我回乡下那天，她就开始丧气了。
村里人听说我做了大学教授的女婿，一早就聚到我家等着看教授家的女儿。她进了门，低着头，灰着脸，问话也不答。我叫她说话，她说她听不懂。
办酒席之前，她不肯穿我妈专门叫我大姐准备的红衣裳，怎么说也不穿，就是不穿。拿出自己的一套白羊毛裙穿上。谁家娶媳妇穿白的呢？丧气！
酒席办完，村里人都在背后说，这大学教授的女儿果然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嫁到曹家？我妹说，我妈听到了，不敢跟我说，自己偷偷在屋里抹泪呢。
她这灰着脸的丧气，我从前还能看出好看来。可从这以后，我就越来越有火气了。
结婚半年，她肚皮都没动静。带她去检查，问诊的时候，她竟然回答以前流产过！医生说，那大概有了损伤，再恢复恢复看看吧。那天，是我第一次踹她，我知道男人不能打女人，可我这窝囊气往哪儿出？和她并排躺在床上，我就想踹她，她给我吃这么大哑巴亏，我怎么就不能踹她？！人不能太老实！
过了一年，村里开始有议论：怪不得人家肯嫁他，原来不能生！
我这口火，窝得越来越大！我爸窝囊一辈子，心里也有得意，就是我家人丁旺！两个儿子！可我大哥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我这儿又不生！
大姐和妹妹都说流过一次不至于的，我这才又多长了心眼，原来她每次去复查肝病，都开避孕药。
日夜防着她半年，终于怀上。又一次上班时间看她自己往学校外面走，偷偷跟着她，竟然是到医院打胎！直到现在我一想都一身汗——好险差点就把我儿子打掉！
除了怀孕那十个月，我有气还是踹她，只有夜里在床上踹了她，白天我才能耐着性子对着她的丧气脸！
月子里她就是哭，睁开眼就哭，有时候闭着眼眼泪也流一脸，也不大看孩子。出了月子，她就不太正常了，眼神发直，我踹她她就笑。
从那以后再没让她回过乡下，村里人说就说吧，大学教授的女儿嘛，傲气点也是常情。
反正我大儿子抱回来了，回村里还能开着大学的公车了——小客货换成桑塔纳，后来又换成帕萨特，不用问就能看出我一步一步的向上升——总务科员，总务科长……后来总务科改成处，我就是曹副处长了。
不光因为我是院长的女婿，这学校里的事情谁有我玩儿得转？调车分米，领导搬家孩子接送，社会关系来来往往，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修整施工，我哪件事不是安排得妥妥当当井井有条？那些书呆子能跟我比？
要不是因为这些我忍这疯女人一辈子？我还是那句话——人，不能太老实！
我爸我妈生前，虽然还没盖起楼，但在村里也算抬起头了。我年年拉回来的东西，村里人早就眼热上了。有时候我不回去，还能让总务处的司机送回去，我在大学里掌拳这件事，村里人都心知肚明。
我盖楼啊，也为了出出我心里窝着的这个火——别人羡慕的老婆，大学教授的女儿，结婚时候还是个二手货，一辈子疯疯癫癫！她病退的工资，她爸留给她的钱，我拿来盖了楼，心里这口恶气才能才能压下去！
前些日子，学校更新校历，领导班子个人照片都要放。新校历拿到手，我翻到总务处那页，看着自己中年发福，容光焕发的样子，恨不得把这校历拿到村里发一发。让他们看看，曹家的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细脖大脑壳，曹家的儿子也有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富贵干部相的一天！ 4/6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