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最后一次去看妈妈时的照片,他在蒙塞拉特山顶指着天空。两个月后他就去世了。
他的天赋就是教导我们如何同死人说话、预知未来、治病救人、呼云唤日。我们是棕色人种,梅斯蒂索人。欧洲男人抵达大陆,强暴土著女人,那就是我们的起源:既非土著,亦非西班牙人,而是一道伤口。我们把这种天赋叫作秘密。
在桑坦德山区,秘密由父传子,子又传子,子再传子。但外公说,他的儿子没一个有种,能成为真正的巫医,唯有我妈可以承受这种天赋。她意志坚定,天不怕地不怕,在外公眼里我妈比男人还男人,他喜欢把我妈叫作山里的兽。但我妈是个女人,这种事情是万万要不得的。据说一个女人要是掌握了秘密,倒霉事就会接踵而至。
可是,那年我妈才八岁,刚掉入过井里,还在养伤。等她记忆一恢复,事情也就这么成了。她虽意识不清,却重掌了见鬼魂听阴声的能力。
家里人说我妈能掌握秘密是命——既然外公教不了她,那秘密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四十多年后,我出了事故,丢失了记忆,家里人都很兴奋。姨妈们边喝酒边唠嗑,喜气洋洋:“又来啦!蛇咬尾巴啦!”
然后,他们就眼巴巴地瞅着,看这秘密究竟会如何在我身上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发生在西班牙语语境下的故事,我妈和姨妈们都用vos称呼彼此,vos 即古称“汝”,但她们用tú来称呼我,tú意为“你”,休闲随意,温柔亲切。她们用的是奥卡尼亚的讲话方式,我的先辈就来自那里,那儿的语言听起来就像殖民时期的化石。用西语来讲的话,我们的故事先徐后疾,讲的时候还会一直咯咯地笑。 3/1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