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瘌比我在里面待得时间长,他的话我信。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为了减轻我的罪责,燕子给了曹两万块,一万好处费,一万用于疏通关系。我和燕子吵架后,曹担心到手的钱会被要回去,于是便催我俩和好,我的拒绝让他很生气,不过多日后见燕子没什么动静,才放下了心,所以对我的态度也改变了。
我向前凑了凑,对燕子说:“没想到你还真不去看我了。”
燕子“嘁”了一声,身体向后靠在了高高的椅背上。
我问她:“姓曹的拿钱不办事!为什么不找他把钱要回来?”
燕子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下头,两只纤细的手指互相拨动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我提醒你一下,我现在开的事婚介公司,有些渣男占了便宜就闪,人家女方来找我们的麻烦。”
“你这样看我?算了算了,我本来也不想来。”我站起身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燕子绝没想到我的反应这样强烈,不由自主地“嗨”了一声,还隔着桌子向我伸出了手。
她拽到了我的衣袖,但马上又松开了,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嗔怨。
我见不得她这样的眼神,于是又坐下来。
“席军……他怎么样?对你好吗?”
燕子没说话,起身给我加水,然后又回到座位上,左手在桌面上画圈,她的手指非常好看,白皙纤长。
第一次见燕子,当时她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往本子上写着蚂蚁大的小字。
对于写字,我喜欢,对于用小手写字的女孩,更是情有独钟。
我站在她身后看了大概三分钟,她停了手,挺了挺胸,舒展了一下腰,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瞟了我一眼说“科长不在。”
我把调令放在她眼前。她看了看,抬头对我说:“哦,郎国亮,厂里的大名人啊。”
燕子说的没错,此时我真的就是厂里的大名人。
我成为名人还不到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前,我还是个刚进厂不到一年的一线普通工人,因为会写点小文章,被推荐成了通讯报道员。
因为总往宣传科送稿件,和科里的王干事混得很熟。王干事曾经也是普通工人,靠一支笔改变了命运。我也想像他那样,靠写稿子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来。
一线苦啊,傻子才愿意在那待着。
那天我又去送稿件。
我给王干事点了一支烟,王干事给我讲近期通讯报道的重点方向,正在这时,楼道里里传来一阵喧闹,我正要拉门去看,他却一把将我拉住了。
“大葫芦又喝高了,别出去,你管不了这事。”
虽然我进厂晚,但对大葫芦我还多少听说过一点,这个人姓胡,一线工人,父子俩全在厂里工作,两年前父亲工亡,他深受打击,天天喝酒闹事,是个难缠的主儿。
“百十多号人的机关,一楼还有门卫,他怎么进来的?”我问。
王干事说:“这家伙怀里总揣着东西,谁敢拦!哎把门弄住,回头再……”
话音未落,门“哐”地被撞开了,差点磕我个满脸花。
厂长一步跨在了我的后面,惊慌失措地大喊:“快,快快去弄住他!”
我探出头去,看见大葫芦正背对着我这边,手里举着一把像钢锉一样的东西,呜哩哇啦地乱叫着。
“王八蛋!给老子出来,老子要捅死你!”
王干事一边说着“关门”一边跨到了厂长的前面。
我缩回脑袋,看见厂长面色苍白,脑门子上全是汗。
大葫芦的骂声越来越近,我想大概马上就找到这里了,要是乱捅起来,谁知道会不会捅到我?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我抄起王干事的大茶杯,又添了些开水,打开了房门。
“胡哥!”我喊。
大葫芦一愣,看着我。
“谁又惹着你了?”我问。
“那个老王八,妈的,老子要捅死他!哎——你是谁?”
我指了指自己身上满是油渍的工作服:“看我这样,像谁?”
大葫芦晃着在我三米之处站住了脚:“你也是来找他们的?跟你说,咱受大苦的,跟他们讲理没用!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2/1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