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什么事都有个“最起码”,凡是不能达到她的“最起码”的,都不应该存在,按她的话说——那种衣服是人穿的吗?那种东西是人吃的吗?那种日子是人过的吗?末了总不忘加一句,活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凡是超出她的标准且她不能达到的,她则说——有那个必要吗?装X!
我们认识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可能那时我也不是现在的我。
那时我设计的产品获得全国首届创新产品金奖,后来又获得了德国红点奖,是业界公认的国内最有前途的工业设计师,工业设计大师级人物PhilippeStarck、LuigiColani都对我青眼有加,相谈甚欢。
我和妻子就是在高新产品展上认识的。她很聪明,也很漂亮。她是做市场的,欣赏我的产品,欣赏我的能力,聊起天来,也很有共同话题。不过半年,我这个曾经认为婚姻是人类最愚蠢的形式的人就走进了婚姻,那年我刚好30岁。
那毕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也许是真诚的,至少我觉得自己是真诚的。现在想来,在她那里就不一定,或许我们两人都到了该结婚的时候,收入和社会地位也相当。
她说过她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她后来又说过,婚姻就是一个经济共同体,搭伙过日子,各取所需。
我们很快有了儿子,儿子是她的翻版——一个中产精英孩子的标准模板,除了“三精”以外,更自私、更冷漠、更虚荣。除了长相,一点也不像我。我早在多年前就设想过——假如我的孩子不像我,我不会喜欢他。
我们换了更大的房子,更贵的车子。她还在为更更大的房子和车子奋进。她说没有人会安贫乐道,陶渊明也只不过是迫于无奈才选择归隐的。
她说我这个人就是一个谜,没有人能看透我。她说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但是我好像就是破例那一个。后来她又说我心里肯定藏着一个人,每个男人都有他的白月光。我不知道她这些理论是从哪里来的,我想跟她解释,可不知从何说起。我怕亵渎,亵渎我从前的爱情以及和她的感情。这其实不需要解释,然而她总是不依不饶。终于有一天把我惹怒了,我对她大声吼道:“她早就死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她怔怔地看着我,撇下一句“和死人竞争更没有胜算”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越来越不喜欢城市,不喜欢那钢筋水泥铸成的丛林。我害怕高楼大厦,讨厌灯红酒绿,讨厌吃吃喝喝。面对高楼,我感到它们随时会向我倒下来,让人压抑,喘不过气来。我也害怕电梯,害怕商场,害怕酒店,害怕富丽堂皇的一切。我在庞大的城市面前自惭形秽,我跟它的气场不合。我真的累了,精疲力竭,只想离群索居,可我无处可逃。
车子终于又回到了干道上,暂新的黑色柏油路纯平丝滑,车子与道路之间像是完全没有摩擦力一样,司机开着车都快睡着了,不过就算睡着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四周都是莽莽荒原,车怎么走都无所谓。
太阳变得发黄的时候,我们的车子翻过了阿尔金山,路上全是碎砂石,风很大,很燥,飞沙走石,如同枪林弹雨。车窗都被风沙打毛了,灰蒙蒙的,喷了水用雨刮器刮几下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路边的坡地,像是挂在山上的一层薄薄的破毯子,摇摇欲坠,一阵风就能吹走。

跟男闺蜜同居骑我身上顶我 我故意让闺蜜男友看到我下身 男闺蜜压我身上睡我
快到403了。这里每天都有风。风大的时候,一两公分的石头也能刮得飞起来。平时全是大晴天,太阳毒辣地晒在戈壁滩上,远处地面上都能看见气焰在波动,其实并不热,但这种景象给人一种特别燥热的感觉,所以一到阴天,大家心情就特别好,雨天就更好了,但是一年也没几天下雨的。
上一次回来还是大学毕业那年的事了,算一下也是二十一年前了。我父母在那之后不久就调到了石油六公司,在南方,他们再也没有回去过。听说十多年前好多地方就拆了,现在几乎是废墟了。
离403越来越近了,从高处往下看去,真的整个是一片废墟,这里一堆瓦砾那里一截断墙的,处处都在强调这里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机的地方。只有原来宽阔的水泥路还四通八达、横平竖直,把废墟也划分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这个被抛弃的地方,曾经过浩大周密的规划,当初我们的爷爷辈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决定要在这里生根时,一定想到了“永远”这个词。但不过几十年,便人去楼空。 5/9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