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叔在浴室弄的我好疼 求你快停下我受不了了
“这回去日本出差,下个月七号回来,哦,记得照顾好我的水母。”
小叔出门前,望一眼客厅里的水族缸,又望一眼我,以一种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笑了笑。
“喂,你是关心水母还是关心我啊。”
话刚出口半句,我就后悔了,那语气简直像一个娇惯的小女生,于是赶忙中途换语调,使得它成了撒娇不像撒娇,陈述不像陈述的一句怪话。
一瞬间,感觉世界也静默下来,但这只是我的错觉,风打在窗帘上,洗衣机的嗡嗡声,门吱呀打开,以及我们话语的余音,一切声音都在正常地运转。
“走了啊。”小叔嘴角的弧度加大,拿出手机打起电话,边说话边很绅士地轻轻关上门。
这下子,风停帘止,衣服洗完,窗户外头黄昏的云又红又稠,世界才真正静默下来。我从沙发里一翻身爬出来,光着脚走向阳台,把那堆衣服晾好,路过厨房时,瞥见桌上一盒下午做的便当,记起来忘了叫小叔带走吃。正懊恼,随念一想日本的便当可是世界闻名,也就算了。自己抓起来,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突然一股热辣辣的味道涌上来,真是的,最讨厌他喜欢的芥末了。我这么想着,还是很老实地慢慢吃光。
然后天就黑下来,我借最后一点夕阳走近那个巨大的水族箱,打开观赏灯,一大片淡蓝色的水,泛细小微妙的粼粼波光。
我坐下来,凑近一些,盯着一只一只水母,圆润的头,透明的身,纱裙一样的触须,一朵一朵无根的伞,没有任何目的,因而得以无比轻盈地忽上忽下。在人造的炫目灯光里,它们安之若素,与水融为一体,进而漂浮,舞蹈般漂浮,永不停息地漂浮,极缓慢极安静地漂浮。
水缸玻璃上映出我的脸,蓦地觉得陌生。我掀起刘海,摸一摸左边额角那微肿的乌青,它散发出很细小的热量,我用力按下去,疼,钝钝的那种疼,猛然一下,完全在忍受范围之内,却很真实地提醒着某些东西。
比如小叔上星期抓住那本厚字典扔向我,砸在额角,瞬间一阵沉重又轻松的眩晕,仿佛生活以一种虽不体面但足够决绝的方式,终于告一段落。
但我和小叔都知道,并没有结束,什么都没有结束。大多数他先动的手,但我也总像一只野猫般拼命反抗。
闹完了,紧随长久的沉默,接着有一方,也大多数是他,会妥协,以各种方式道歉。再然后,我会找各种理由原谅他——一连几个月的坏天气,最近压力大,他很努力地工作,赚很多钱,还舍得为我花钱,给慈善机构大笔捐款,成功人士,学历高,品位好,有带古意的眉与眼,送我大捧花束,每次都是独一无二绝美无双的花束,且记得在我生日那天,换成我最爱的蓝色鸢尾配风铃草。
所以,他是个好男人,对吧。孰能无过呢?
我这么想着,一次又一次,用冰敷一敷被打耳光的脸,或扫去地板上碎掉的瓷器,或处理好不大不小一些伤口,以前我可也学过医,我想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想好了,想通了,我们又开始吻对方,直到某个人喘不过气来,在同一个绮丽的夜里。最后继续假装遗忘,继续生活。
“这是我们之间一种相处方式。”小叔断言,眼神极其冷淡,并不看向我。
这时照着水母的蓝光也渐渐淡去,天一片漆黑,气温降低了,我站起身,突然觉得想吐。我对着洗手间马桶时,想起最近这频繁的恶心感与眩晕感,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
明天是发小的生日,她和我一同从医学院毕业,如今却成了一本热门杂志的主编,这几日正忙着办杂志的新媒体版本。
“羡慕你和小叔啊,那可是真正的罗曼史!我和我家那位嘛,过得下去就行啦。”她早早结婚,热爱烹饪,总拉我去家里,微胖的身子围个花格围裙,一边包饺子烙大饼或者打鸡蛋拌沙拉,一边用少女时代说八卦的语气,嘻嘻哈哈:“当年哦,小叔来看胃病,不好好吃药,怎么把你带他家熬养胃汤去了?我看呀,你不仅治好了他的病,还治好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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