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奎蜷缩着身体,缩在墙根,抽搐着,咿咿呀呀地发出一阵阵呻吟。血顺着白月奎的脸往下淌,一滴滴滴到胸脯上,汇聚成一条条红色的血流。
白月梅拿来手巾给白月奎擦血。“他是个没用的人,他懂个啥?你下这么狠的手……”白月梅咕哝着,手里的手巾被血染成了红色。
伤口上,血依然在迅速往外渗。
白月梅从灶洞里抓了一把灰,往白月奎头上抹。
白月奎滋滋溜溜地呻吟着。
“你也是的,啥都不懂,咋就敢做主了呢?种粮食多难啊,你一下子就给人骗了一箩筐,往后吃啥子啊?这屋里还轮不到你做主,往后可要长个记性啊,不然又要挨打。记住了没?”白月梅一边说,一边给白月奎擦不慎落入眼睛里的柴灰。
白月奎怯怯地小声啊啊啊了几声,比划了几下,也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抹完了柴灰,白月梅拉着秀儿和二狗子进里屋去了。
田金发老早就出去了。
屋里就剩白月奎一个人,还缩在墙墙根发抖,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伤痕。
晚上睡觉后,秀儿听到白月奎的痛苦的呻吟声。摸着黑偷偷溜下床,赤着脚摸到白月奎床边。
“舅爷,疼吗?”秀儿伸出小手去摸白月奎的胳膊,被白月奎滋溜一声叫唤吓得缩回了手。她摸到了一条长长的鼓起的东西,在白月奎的胳膊上。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儿混着柴灰味儿。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了。”黑黢黢窄小的屋子里,秀儿发出轻轻的抽泣声。白月奎伸过手来摸摸秀儿的头,给她擦眼泪。秀儿抬起手,他又缩回去了。
那一次,白月奎整整在床上躺了十几天,身上到处肿得一塌糊涂,尤其是头,还化了脓。
白月梅帮他把脓血挤出来,用手巾蘸干。
秀儿在边上看着,全身一阵冷,心里直打颤。
从那以后,白月奎再也没用家里的东西跟谁换过什么,秀儿再也没穿过那条花裙子。
那条裙子,被秀儿压在了箱子的最下面,压在奶奶厚厚的衣堆下。她似乎有意避开那条给舅爷带来灾难的裙子,仿佛看一眼都会灼伤她的眼睛。
过了几年,秀儿走了以后,白月梅无意间翻出那条裙子,却发现上面满是大大小小的虫洞。 4/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