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和牙刷,我都没带。为了赶火车,时间太紧了。”我解释道。
“哦,毛巾不用买了,我跟你准备了浴巾。家里楼下就是便利店,我们待会一起去买支牙刷就行了。”
“好的好的。”
“你还没吃晚饭吧,是不是饿了?”她突然盯着我,但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
“还好,我已经饿过头了,反倒不觉得饿了。”
她浅浅笑起来:“楼下不远还有家烧烤店,味道不错,我们到家收拾下就去吃点东西。”
坦白的说,如果换个时间与身份,她的对话中反复出现的“我们”、“回家”、“家里”这类字眼,可能会让我想入非非,因为它们实在太过于亲密和暧昧,如同热恋情侣间相伴返回两人共筑的小家那样令人期待。可惜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只是很单纯的表达地点与方位,它们都只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与意义的名词,她根本不会、也不屑于使用男女间那些充满暗示意味的小伎俩,而是那种如果喜欢,就愿意毫不犹豫主动拥抱你的姑娘。这是我长久以来对她性格的判断,而我多年的面试人工作经历,让我对自己识人的眼光自信满满。
我们换乘了三趟地铁,终于达到她居住的小区地铁站。夜色已深,她没有给我驻步观望的时间,我们在超市匆匆买完东西,便穿过狭长的楼道抵达中庭的电梯口。我望着那些红色横杠的组成的读数发愣,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房子是我姑姑的,二十年前买的老房子,重新装修过,准备卖了。”她一边开门一边说。
“这么好的地段,估计要卖很贵吧,几百万?”我问。
她摁下电灯开光,灯光立即充盈整个房间,屋内东西不多,显得十分空旷,大片的墙壁和地板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将客厅正对面的落地窗外浓稠的黑暗隔离开来。她弯腰换鞋,同时回答我的疑惑:“一千零四十万,这还是附近比较低的价格了。”
我咂舌不已,在我所生活的那座小城市里,即使房价飞涨的今天,这价格也足够买个四五套非常气派的房子了,我似乎有点理解那些梦想在这座大城市里生存下去的同龄人,正在经历何种的痛苦与挣扎。我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啊姑娘,让我有幸能在一千多万的房子里睡个觉。“
她哈哈大笑:“别瞎贫了,赶紧把床铺好,否则你只能睡地板上。“
床铺很快收拾妥当,她将头发拨到耳后,望着我说:“行啦,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不了吧,我真的不饿了,“我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算了。”
“真不吃了?”
“嗯,真不吃了,你先洗澡吧,洗完赶紧睡觉,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你也去洗吧,”她指指我房间对面的卫生间:“我房间里也有淋浴,没必要谁等谁。“
“同时洗热水够吗?“我问。
“够的,快去吧。牙膏和沐浴露都在里面。”
“好的。”我从行李箱取出衣物,接过她递过来的浴巾,走进浴室。她也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我们同时合上房门。
等我洗完出来,她的房间门依然紧闭,我走到门边对她喊:“美娜,我洗完了,睡觉去啦,你早点休息。”
门内传来她模糊的声音:“好的,晚安。”
“晚安。”
我趿着她为我新买的灰色凉拖鞋,回到自己房间,关灯瞬间陷入的黑暗,让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给了我来赴约的勇气?
应该是之前聊天时,她半开完笑的那句话吧。
四
加了好友之后的一周里,我都有认真的在学习英语,只是依然不肯在五人小组群里练习。我说英语的口音,像极了我妈努力学说普通话时那样怪异,让听的人无端有种火冒三丈的感觉。所以我和美娜也没有联系,只偶尔在朋友圈见到她拍摄的风景照,知道她正带着爷爷奶奶在沿海旅行,并在合影照片里,发现她和奶奶的五人和笑容略有神似。
如果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我们可能永远都只是对方通讯录里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就像所有出现在我们生命里一纵即逝的过客那样,在某个分岔口消失不见。最多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你扭头多看两眼,然后在记忆里留下一个美丽但并不值得回味的背影。 3/9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