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这个旅馆是个什么样的旅馆?干不干净,舒不舒服?”
“你一定猜到我想干嘛了吧?”
“恩恩,我现在就去预定一家格调清新又提供一日三餐的民宿。”
“你真的愿意陪我在旅馆里无所事事地窝上一天?”
“如果这就是你的生日愿望的话,又有什么不可?”
尹天长心里一阵扭结的难受胜过欢喜。或许她从来就是一个厌倦顺从的人,而天生对敌意和漠视上瘾。至于什么是爱?她开始慢慢将爱和一件内衣是否舒服并为一谈。
她觉得自己如此肤浅,又如此可爱。
10
当尹天长第六次从陌生的旅馆醒来时,她发现她内心产生了一些变化,她开始爱上这流浪。她搂着顾重山日益肥圆的腰,说了清晨第一句话:“你确定要和我继续玩这个游戏吗?”
“不,这不是游戏,这是一种仪式感,祝你永远二十八岁。”
“为什么不是十八岁?”
“说你十八岁显得太无趣,一个人的二十八岁不该隐瞒,它那么年轻又充满魅力。”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你应该比我更擅长,那种在屋里进行谋杀时间的事,哈哈,别生气,我开玩笑啊。”
“你就这么害怕我生气?”
“好了,不抬杠了。我饿了,我们先点外卖吧。”
吃过早饭,阳光洒满大床房,他们拉开白色窗帘,却还没有准备好敞开心扉。三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完整地从早到晚相处过一天。
就算这几天的旅行也不例外。毕竟到了服务区,他要去的是男厕所,而她要走向女厕所;还有他下钞旈烟的时间,她独自在旅馆或车里等他处理完工作的时间,以及其他短暂分开的时间,他们对彼此要走过的那些必经之路一无所知。
尹天长任由思绪乱窜,她不知道此刻该从哪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开始聊起。
她闻见窗外吹来若隐若现的浓郁花香,那是樟树花的香气。她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好羡慕你,即使半夜想喝酒,也能找到一个可以喝酒的人。”
顾重山的朋友很多,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同事,牌友,酒友,烟友等等,他总是能够在初见时给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并能在流逝的时间里保持友谊恰当的温度和距离。
要不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像她这样性格寡淡的女孩,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和这个男人亲吻,做爱和同居呢。
“可能我们男人更擅长交朋友,就像你们女人更擅长精致一样。”
“不,不,我见过很多像我一样的男人,他们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那就是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我喜欢发现别人那些闪光的地方,而总是不太计较他们那些让人厌烦的小缺点。”
“哈哈,说几个你朋友身上的小缺点来听听,你好像从来没说过。”
“你真的很想听?听起来有点怪啊。”
“这样不更好玩吗?一起吐糟?”
顾重山双手枕着头,像是关闭了一个自己又重启了另一个自己。他开始模仿他的高中好友欢哥的公鸭嗓子,满嘴飚脏话;接着他从床上跳起来,学着他的大学同学定子的外八字,一边走一边唱《一剪梅》,这是定子每次去KTV的必唱曲目。
尹天长哈哈大笑,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刻薄又可爱的顾重山。
表演完朋友们的槽事,顾重山累得趴在床上说:“我想要奖励。”
尹天长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说:“别忘了上个星期的赌约,你输了,你一周喝酒超过三次了。”顾重山收回手,说:“啊,天呀,天呀,天呀,这可真要命。”
接着两个人陷入一段如同昏暗般的沉默。顾重山起身去厕所,接着又喝了几杯绿茶。旅馆外人声渐渐从细碎的人语到嘈杂的喧哗。
如果没有话题,如果他们不能亲密,尹天长心想,他们到底还能做什么?
她看着窗外陌生的树和陌生的远山,心绪被陌生占领。她扭头想看看顾重山的行迹,发现他居然睡着了。她的肾上腺素瞬间上涌,她感觉到耻辱。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如何冒出来的,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她将这种无法解释的耻辱感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9/11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