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一边厌恶着自己的行为,一边又忍不住对现实不满。旅行的第一天简直糟糕透顶,到了晚上,他们又狠狠地吵了一架后,她哭了,趴在散发着消毒水味的白色床单上哭到精疲力尽。
如此那张脸还是如形随形。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陌生又熟悉又渴望靠近的人存在。而这存在仅仅只是存在,它没有发生对话,眼神交流,面对面吃早餐,一起逛超市,等等琐屑的日常,它存在于爱情的虚妄里。
她不会再遇见他了,也无从找起。爱情只是爱情,爱情已经不重要了。
08
顾重山急匆匆地出现在尹天长的视野,她再次感激地望向日光下的顾重山,她好久都没有如此期待过他的出现。
“亲爱的,总算结束了。”顾重山一上车,露出他烟黄色的牙齿,一边甩掉西装的袖子,一边穿上运动服和板鞋。
“今天一整天,我们不想任何事,只负责玩,好吗?”顾重山已经开始启动导航,他们要去云铜山。尹天长从来不喜欢做旅行攻略,未知如迷,她喜欢对未知保留一份最原始的直觉。
“那么我们同时按下关机键,敢不敢?”尹天长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没什么我不敢的!我都敢和你这样危险的女人谈恋爱,关机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的手机同时关机后,车子以时速80公里的速度行驶在曲折的山路上,两岸烟雾缭绕,溪水轰哗,青山竹海,尹天长像个孩子般大喊大叫。
“一会穿过前面的隧道的时候,敢不敢大声喊你爱我?”尹天长开始使坏。
“啊,这么矫情,不,这么浪漫啊。”
顾重山加快车速,车子进入隧道后,他喊:“尹天长,我爱你,我爱你啊。”
尹天长第一次配合这回荡在隧道里的情话,大声回应:“啊啊,我也爱你啊。”
这肉麻的兴奋后,尹天长冷静地思索关于自我的边界。那段陷入昏暗中的自我,那个如此直白水旜情话的自我,那么可爱,又那么悲伤。
爬山爬到一半,她从一堆叶子中捡起一棵松果。
“送给你,这个至少可以保存三十年,甚至更久。”尹天长说。
顾重山接过松果,笑意就像春风般柔软。他把松果放进兜里,从一块火山石上敲出一小片石头,说:“这个送给你,它在这至少有上亿年了,怎么样,我的礼物是不是瞬间碾压了你的松果。”
“沉睡这么久才成为我的礼物,是我的荣幸?还是你的荣幸?还是它的荣幸?”
“管它是谁的荣幸,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别,我还是听不惯肉麻的话。”
“你不愿意听,我愿意听,要不你说给我听?”
“我天生如铁,说不出口。”
爬到山顶时,头顶的云朵如山栾,如静默的湖。尹天长遥望着远处的翠绿,双手捧过如水般的山风,说:“这一刻我感觉到世界的善意,至少这风吹过来的时候,我感觉我是被爱的。”
顾重山说:“我也是如风般的男子,你害怕我用力去爱你吗?”
“你形容的很贴切,就是这个词,我害怕用力去爱。所以这些年你受苦了。”
“不,你值得。”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时候我有一个特别疼爱我的姑姑吗?”
“记得。”
“她用她的方式爱我,给我零花钱,给我讲故事,给我买玩具。”
“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跟你说过故事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现在我也想说给你听。”
“好啊。”
“她一直是一个好姑姑。直到她结婚十五年后,我认识了你,那年元旦你送了我一条项链。我很喜欢这条项链,我一直戴着,春节回家的时候也戴着。
初二姑姑来拜年,我们一起和亲戚们打麻将,这时我突然发现我的项链不见了。我没法再继续打麻将,而是立刻去找那条项链,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姑姑也一直在帮我找,直到她要回家。那天下午她要回家前突然对我说:'你再找找,你看我的口袋,我没拿哟。'那一刻,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在坍塌。 7/11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